順著周寧清的目光，李天成重新把視放回紙張上。

    “我昨天回宮裏一趟，跟皇上提起這邊孩子的事情。你應該清楚憑我們現在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支撐所有孩子的貧困捐贈。所以我想從皇上那裏要到一筆錢，制定一個獎勵制度，讓這些孩子不需要擔心錢的問題。”

    李天成滔滔不絕地提起自己的教育計劃，在他看來，如果能夠順利實行這個獎勵制度，相信有更多貧困老百姓，知道他的良苦用心。

    周寧清保持緘默，她用手託著下巴，自始至終都盯著，那張快要寫滿的紙。

    “怎麼？你是覺得我這個制度有問題嗎？”李天成感到百思不得其解，他前前後後又把內容看了一遍，並沒有覺得哪裏有所出入。

    “我覺得，你為他們做太多了，自己不會累嗎？”周寧清倍感心疼地抬起頭，這段時間李天成為這個學院的付出，她都看在眼裏。

    懷揣這一顆想要幫忙的心，卻到頭來也沒有為他做過什麼。

    “累？不會啊。”李天成不以為意地搖搖頭，這是他一直以來想要做的事情，只要能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他相信在不久將來，會有更多人知道，他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廢物太子了。

    “其實，我想說的是，你為他們設身處地著想，卻不明白，有些事情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周寧清提出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她自從來到涼州之後，這裏的人生百態她看得太多了。

    在她看來，李天成當初被貶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朝廷那邊肯定想讓他自生自滅。

    只不過現在，李天成透過自己的不懈努力，讓皇上看到了他的存在，卻沒有想過一個人的能力，往往都是有個限度的。

    “你什麼意思？你是認為我的能力不足嗎？還是覺得，我根本就不配在這裏替他們操心。”

    李天成顯然扭曲了周寧清的意思，在他眼裏，周寧清這個時候相當於是對他冷嘲熱諷，根本就沒有在乎過，他為子民的心。

    “我從未質疑過你的能力，只是有些事，光憑一個人的力量，只能做出微不足道的改變。我是希望你，不要白費力氣，到頭來還把自己弄得身心疲憊。”

    周寧清越發感到委屈，她一直來都在替李天成著想。這一路走來，她都在支援對方做的每一件事情。

    可如今，李天成竟然用這樣的話傷她，根本就從未想過，她的感受！

    “你能不能不要多管閒事？別忘了，當初是你拒絕了我，說到底我們兩個之間，只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朋友罷了。”李天成故意把朋友這兩個字咬得很重，他希望周寧清能夠明白，自己到底放在怎樣的位置上指責他。

    又或者說，她根本就不配，在這裏跟他做出所謂的爭論。

    “好，到頭來都是我自作多情，都是我的錯！”

    周寧清歇斯底里地怒吼，晶瑩的淚珠從她泛紅的眼眶滾落。

    她隨後從袖口裏掏出了一張平安符，直接往李天成的臉上砸去。

    “我真是瞎了眼了，昨天還特意去廟裏給你求了平安符！你要是不要大可以扔掉，反正不要礙我的眼就好。”

    話音剛落，周寧清憤然離去，根本就不留任何一絲餘地給李天成。

    “平安符？”李天成被這玩意兒砸得臉生疼，他瞥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平安符，半天都沒有動作。

    他們倆爭吵的聲音，正好被路過的秦先生聽到。

    由於今天下課早，他原本想去書房稍稍整理一下自己明天上課的材料，沒想到會剛好看到兩人吵架的一幕。

    他一動不動站在門口，眼看著周寧清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這才悠悠回過神，瞥了眼書房門口的位置。

    “這到底是怎麼了？”秦先生一臉莫名其妙，懷揣著疑惑，他右腳跨進了門檻，一抬起頭正好跟李天成四目相對。

    “殿下，這是怎麼了？”

    等秦先生走到他的身邊，這才留意到李天成望著地上的東西，表情複雜。

    “我方纔跟寧清大吵一架，她直接把昨天求的平安符砸到我臉上了。”

    李天成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猶豫間，正好我想要把遺棄在地上的平安福撿了起來。

    “哦？殿下跟寧清公主向來感情好，今天是所謂何事，竟然吵得那麼厲害？”秦先生知道自己這麼問，可能有些冒昧，但回不回答，是李天成的事。

    李天成盯著被自己揉成一團的紙，最後嘆了口氣，又重新把那張紙給緩緩攤開，又用手壓了壓。

    皺巴巴的紙，上面密密麻麻寫了很多的字。

    “秦先生，我想你應該知道我為學院付出了多少心血，就連昨天回宮，我在面前嘴邊掛著的人還是學院的發展。”

    李天成向秦先生表達自己的苦衷，他認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這都是值得的，可偏偏周寧清覺得他一文不值，甚至是在白費力氣。

    這樣的言論相當於是對他的侮辱，他根本就無法接受。

    “前來學習的孩子，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貧困家庭，在學費這一方面，雖然我們已經儘可能減免了這個負擔，但是在生活上他們仍然需要面對揭不開鍋的現實。”

    李天成憂心忡忡地說著，實際上他從走訪過那幾個貧困家庭，家徒四壁，卻對讀書仍然懷有一顆赤子之心。

    他看到這一幕，內心很是觸動，所以萌生而已，無論如何一定要幫他們的想法。

    “我知道我現在的身份是個廢太子，在很多方面沒有實權，更別說是資金上了。”

    李天成把自己的事情全盤托出，這種委屈憋在心裏也不是他的作風。

    秦先生全程保持一種聆聽者的狀態，他聽著李天成情緒越來越激動，只好開口打斷。

    “殿下，您的良苦用心我感受到了，不過，你或許誤解了寧清公主的意思。”

    秦先生希望點醒李天成，不想讓他一味地停留在表面。

    “我誤解她的意思？”李天成一頭霧水，根本就不知道他們的交談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