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我送你回去吧。”白么瑤倚靠在桌旁，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尋思的時間也差不多了。

    海棠整個人趴在桌上，一動不動，好半會才勉強抬起頭，跟白么瑤對視了一眼。

    “你就不應該喝這麼多。”白么瑤雙手攙扶著她的胳膊，試圖將海棠從位置上拉起來，費了好大力氣，兩人才勉勉強強地往前走。

    “我也不想啊。”海棠嘴裏小聲嘟囔著，迷離的雙眼目視前方，總感覺所到之處，周圍的景物都產生了兩個幻影。

    “你撐著點，我怕等會一不小心，我們兩個都要摔得人仰馬翻。”白么瑤晃了晃有些痠痛的胳膊，海棠上半身的重量幾乎都壓在她的身上，兩人步履蹣跚的背影，漸行漸遠。

    “快到了，你堅持一會。”白么瑤咬了咬牙，單手推開半虛掩的門。

    “嗯…”海棠仍然處於迷迷糊糊的狀態，等被白么瑤攙扶到床上，她才找回一絲清醒。

    “小姐，謝謝你送我回來。”海棠內心還是感覺不好意思，畢竟她只不過是一個卑賤的丫鬟，論身份她本就沒有這個資格。

    “沒關係，舉手之勞。”白么瑤不以為意，自顧自地坐在桌子旁喝口熱茶，順便醒醒酒。

    一時間，屋內陷入短暫寂靜，兩人心思各異，誰都不忍心打破沉默的氛圍。

    李天成將酒宴的收尾工作做好，已經有些晚了。

    他回到家後，無意間路過海棠的房間，卻沒想到隱約的哭聲從屋內傳來。

    直到他走近，那小聲抽泣的聲音，令他十分熟悉。

    “海棠怎麼平白無故就哭了？”李天成感到百思不得其解，他可沒忘記，今晚酒宴上海棠喝了不少，這會應該呼呼大睡纔對。

    鬼使神差間，李天成懷揣的好奇心，忍不住俯下身，側臉貼在門旁，細細聆聽屋內的聲音。

    “從我跟他第一天開始，我就已經義無反顧的喜歡上他了。”海棠藉着醉意，向白么瑤吐露自己的心聲。

    這是她第一次當著外人的麵，把自己埋藏在內心的話，毫無保留地表達出來。

    “我知道，我跟他主僕有別，我們倆之間不可能在一起，更何況他喜歡的人是周寧清，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這份喜歡埋藏在心底，隨著時間的流逝，忘記。”

    海棠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從嘴裏擠出最後兩個字。

    這樣刻骨銘心的愛戀，怎麼可能說忘記就忘記。

    她這麼說只是想自我催眠，讓自己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其實，我也喜歡李天成。”白么瑤沉默了片刻，猶豫間。還是向海棠表達自己對李天成的感情。

    今晚的酒宴，李天成的行為多少還是傷到她的心。

    她從未見過李天成對一個女生如此上心，甚至是替那個女人擋酒！

    “看到他對周寧清這麼好，我怎麼可能不吃醋。”白么瑤心有不甘地握緊手中的茶杯，卻沒有辦法改變現狀。

    “同是天涯淪落人，白小姐，看來今天晚上我們都徹徹底底，敗給那個女人了。”海棠雙手捂著自己的臉，略帶哭腔。

    如果不是藉着醉意，這些苦悶她只能埋藏在心底，自我消化。

    “你別難過了。”白么瑤看著海棠哭得梨花帶雨，內心莫名感到堵得慌。

    她幽幽嘆了口氣，張開手將海棠擁入懷中，好好安慰。

    平日裏看似水火不容的她們，這會倒是惺惺相惜了。

    一門之隔，李天成神情複雜地站在那，思緒有些混亂。

    他的確從未察覺到，海棠對他有特殊的感情。

    也許是今晚的不經意，他纔會得知一直以來海棠的秘密。

    尤其是在聽到海棠的哭訴後，李天成下意識抬起手，想要推門而入。

    然而當手觸碰到門時，他卻猶豫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白么瑤總算安撫好海棠的情緒。

    “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睡了。”白么瑤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懷揣著沉重的心，匆忙離開。

    “你…”

    還站在門外偷聽的李天成，根本就沒有想到白么瑤會突然開門。

    他佯裝什麼都沒有發生，杵在那輕輕咳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打破這樣的尷尬。

    白么瑤微微一愣，隨後那飽含淚水的眼眸夾雜著一絲哀怨。

    她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直接與李天成擦肩而過。

    “白…”李天成本想叫住她，可這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他訕訕地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鼻樑，視線不由又地落在半虛掩的門上。

    我到底該不該去呢？

    李天成內心做了很久的思想鬥爭，終究還是咬了咬牙，替自己加油打氣。

    他動作輕柔地推開門，一眼就看到海棠坐在床上，哭得泣不成聲。

    “別哭了。”李天成三步當做兩步，走到海棠跟前。

    海棠聽到熟悉的聲音，猛得抬起頭，迷離的視線竟然出現李天成的幻影。

    “看來我真是喝多了。”她自嘲地笑了笑，越發覺得自己沒用。

    這人都喝醉了，滿腦子想得還是那個男人。

    現在竟然還不爭氣的，出現幻覺。

    “我就不應該喜歡你，要不然也不會這麼狼狽了。”海棠越想越難過，把自己埋藏在內心的悲傷，通通宣泄出來。

    她知道自己在幻覺面前可以任性妄為，索性就抱著李天成嚎啕大哭。

    “海棠。”

    李天成一個堂堂的男子漢，哪裏還會安慰小女人。

    他有些手忙腳亂地站在那，懸在半空的雙手，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別哭了好嗎？”李天成輕聲細語地安撫，伸手用指腹擦去海棠殘留在眼角的淚花。

    “一直以來我都默默地跟在你的身邊，無論什麼事情我都親力親為，然而從頭到尾，你連一眼都沒有看過我。”

    海棠想起過往的回憶，睜著哭得紅腫的眼眸，開始傾訴。

    都說酒後吐真言，在這一刻，海棠是真真正正的，把她對李天成想要說的話，藉着醉意，通通說了出來。

    李天成默不作聲地聽著海棠的心裏話，時不時拍著她的後背，幫她順順氣。

    “你到底什麼時候纔會知道，我是多麼地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