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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一直在徐家養大的童養媳

    這話聽來,不禁叫秦陸白滿腹的困惑,這翩翩說的話,和刑部瞭解到的事實可是出入太大。

    秦陸白審度的目光在翩翩的身上來回打量,半晌纔開口:“翩翩,在本官面前不能說謊,你的一字一句都得照實了說。”

    翩翩抬起頭,蒼白的面頰沒有半分血色浮現,定定望了上首一眼,唇邊卻漾開一抹不屑一顧的笑:“我既然決定了要說,那麼就不會刻意撒謊。”

    秦陸白始終擰著眉頭,沉默不發一言。

    跪得久了,一點點痠麻的感覺從膝蓋處傳來,翩翩索性向後一坐,繼而道:“大人,小女子雖是風塵中人,但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大概沒有人比我們更擅此道。我翩翩雖是下九流中的女子,但論樣貌,論才情,我並不比別人差,這些事情,我還沒有必要撒謊吧。”

    秦陸白沉吟道:“可是本官瞭解到的,卻並不是這樣。”

    翩翩詫異抬頭,眼中有不解。

    秦陸白朝一旁的鄭昊使了個眼色,鄭昊會意,旋即退出了衙門。

    不久後,張氏在吏員的攙扶下進入衙門正堂,身上傷痕累累,比之翩翩還要顯得更加虛弱一些。

    翩翩見到張氏的一刻略有微怔,待仔細看清楚了她的樣貌時卻不禁一驚:“她不是……”

    “她就是張氏。”秦陸白替她將話頭接了下去,“死者徐長友的結髮之妻,你口中那個,一直在徐家養大的童養媳。”

    翩翩喃喃著發不出一點聲音,滿眼只有驚愕。

    但秦陸白眼尖,除了驚愕之外,還有那一閃而過的心虛,但終究是沒有急著開口。

    張氏被攙著跪在地上,動作極緩慢地磕了一個頭,語調輕淺:“民婦張氏,見過大人。”

    “張氏,你且說說,當初你和死者徐長友是因何會成為夫妻?是因為兩情相悅?還是你爲了報答徐老伯對你的救命之恩,所以才嫁給了徐長友?”秦陸白淡淡啟口詢問。

    張氏緩緩抬起眼:“不是的大人,我和徐長友,並、並不是兩情相悅。”

    “哦?”秦陸白眉梢一挑,“那你且具體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堪回首的回憶重重疊疊的席捲而來,身上的痛苦早已壓不住心上的苦楚,張氏雙手覆麵,晶瑩的淚珠從指尖縫隙中流出,只餘滿腔哀怨。

    秦陸白不忍去看,只好道:“張氏,你若有任何冤屈只管明說,本官一定會替你作主,你只需要放心大膽的說出來即可。”

    張氏悲愴痛哭,纖細的肩膀不住的顫抖,好一會兒才勉強止住了眼淚:“多謝大人。”

    張氏抬袖抹了淚,哽咽道:“回大人,民婦雖然是徐老伯撿回家養大的,但徐老伯待民婦一如親生女兒,在民婦的心中,也一直將他當作父親般敬重,這麼多年來,父女之情不曾有假。有關這一點,長柳巷的鄰居們都知道,他們都可以為民婦作證。”

    秦陸白瞭然點頭:“你既說你和徐老伯之間情同父女,那後來你又為什麼會嫁給徐長友?若以父女情分說來,你和徐長友還該是兄妹纔對。”

    這話似突然戳在了張氏痛苦的根源上,鼻尖一酸,眼淚便愈加流得洶涌了:“大人,民婦,民婦著實有冤啊!那徐長友簡直不是人,民婦當他是哥哥處處忍讓,就算他成日裏遊手好閒也從未說過他半句不是,可他明知我與生全哥之間早有婚約在,他竟還三番四次對我動手動腳,還在我養父頭七沒過之時,趁著醉酒,竟然侮辱了我。”

    此言一出,滿堂譁然。

    眾人皆默然,正堂中唯有張氏的哭聲悽慘,聲聲都充斥了她的無奈,再多的話語也無法道盡這些年來的苦楚。

    秦陸白心生憐憫:“張氏,本官無意揭你傷疤,但這些事情有關徐長友被毒殺一案,本官還希望你能夠諒解。”

    張氏連番哽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好幾次險些暈厥了過去,但都忍了下來。

    長長吐出一口氣,張氏抹了抹眼淚,道:“事情已經過去好些年了,最開始的時候民婦雖然恨他,但養父待我著實不錯,我想著,既然事成定局,只要他肯回頭改過自新,肯待我好,我還是願意跟他好好過下去。可是,可是徐長友不僅不改變,甚至還變本加厲,他最愛喝酒,每逢酗酒回來都總會對我拳打腳踢,打得我滿身是傷。我的孩子,也是因為被他毆打,纔會在臨盆之前胎死腹中的。”

    一重重的話從張氏的口中說出來,無疑成爲了最直接的真相,而這些真相卻將翩翩曾經的認知給徹底擊得粉碎。

    “你撒謊!”翩翩忽然指著張氏怒吼。

    原本虛弱得不堪一擊的病美人兒此刻卻突然劍拔弩張,長長圓潤的指甲直戳張氏面門。

    這一突來的動作不止將張氏嚇得往後瑟縮一下,周圍的人見了也是一驚。

    秦陸白皺著眉頭再拍手中驚堂木:“翩翩,公堂之上豈容你喧譁!”

    翩翩卻不依,頃刻尖叫起來:“可她明明就是在撒謊,她口中所說的徐長友,和我認識的那個徐長友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我知道他一無是處,知道他跟我在一起除了貪圖美色就是覬覦我的體己,可為什麼他連這些都要撒謊?我不信,我不信,一定是她在胡說八道,一定是她在胡說!”

    張氏還愣愣的有些反應不過來,初時還不明白,為何一提到徐長友,身邊女子的反應竟然如此之大,可這會兒再聽了一會子,她便漸漸明白了。

    難怪先前在暗房裡的時候大人會問她那樣一個問題,問到徐長友在外是不是有人,還有那耳墜子的事……

    張氏一時間只覺心裏沉悶無比,眼前一黑,身子一軟就要栽倒在地。

    為她看診了多天的莫大夫不放心她一個人來,早就在旁候著了,見她險些栽倒在地,趕忙過來檢視。又是診脈,又是施針,再從隨身的藥箱裡取出了一個藥瓶子,倒了兩粒小小的紅色藥丸給張氏服下,好一會兒後張氏才漸漸的恢復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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