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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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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死鴨子嘴硬

    待得翩翩抬起頭來,秦陸白這纔看清她脖頸一圈紅色的勒痕,襯著她蒼白慘淡的膚色,恍若風中柳絮,一吹即到。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朝著左下首望去,雲舒扭頭望過來,衝他一頷首,他便已經心中有數。

    握著驚堂木一拍,秦陸白看向跪地的眾人:“徐長友,你們可識得?”

    “徐長友?”花媽媽稍有些驚愣,“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所以本官在問你們,可認得徐長友這個人?”秦陸白不怒自威。

    花媽媽連忙點頭:“認得,認得。大概一年多前吧,民婦從外頭請了兩個雜役到飄香院做灑掃的粗活,其中就有一個人叫徐長友。”

    秦陸白蹙眉:“他在飄香院做過多久的雜役?”

    花媽媽仔細回想了一番:“也沒多久,主要他這人貪酒,還手腳不乾淨,沒兩個月民婦便將他給打發走了,此後再也沒有往來。”

    “你確定?”

    “確定,確定,因為民婦實在是不喜歡這個人,油腔滑調,不務正業,不止將他給趕走了,也不許他再來往飄香院。”花媽媽保證著,眼神卻不由自己地朝右側睇去一眼。

    這樣細微的動作被秦陸白盡收眼底,至少可以確定昨夜他們的推測並沒有錯。這個花媽媽,估計是知道點什麼內情的,只是想要撬開她的口,恐怕還得花費一番周折。

    秦陸白也並不急於這一時,又問:“這月初六,你們各自都在什麼地方?”

    “飄香院上下都是民婦一個人在打理,這麼大個地方,這麼些張嘴,離了民婦可是一刻也週轉不過來。所以民婦一直都待在飄香院,樓裡的姑娘們都可以作證。”花媽媽搶先將自己摘了個乾淨。

    秦陸白詢問的目光落在小蝶和丫鬟念兒的身上,見她倆均是點了點頭,便沒再追問。

    小蝶道:“那日早晨奴家去看翩翩,見翩翩生病了,便趕緊去找了花媽媽,讓花媽媽請了大夫來為翩翩診脈。後來我也一直在廚房看著給翩翩的藥,一步都沒有離開過,樓裡的姐妹們也可以作證。”

    秦陸白點點頭。

    這時念兒也開口:“奴婢一直都是伺候翩翩姑娘的,翩翩姑娘生病了,奴婢便去了廚房,按照大夫的方子熬藥。”

    “你也去熬藥了?”秦陸白微一挑眉,“只你一個,還是……”後頭的話未說下去,但已經意有所指。

    念兒年紀尚小,見此情況也不敢隱瞞,一五一十的就吐露了一個乾淨:“奴婢的確是去廚房給翩翩姑娘熬藥了,但那個時候小蝶姑娘也在,我們熬了一上午的藥,一直耗在廚房裏,彼此都可以作證。”

    小蝶忙不迭點頭:“大人明鑑,我們說的句句屬實,絕沒有半句欺瞞。”

    秦陸白緊抿著唇,再一拍驚堂木,堂上頓時又陷入一片安靜之中。

    他問大夫:“上次翩翩姑娘生病,可也是你去瞧的?”

    齊暉身體一顫,趕緊迴應:“是,飄香院裏的姑娘們生病,大多時候都是草民去瞧的。”

    “那藥也是你開的?”

    “是。”

    秦陸白再問:“翩翩姑娘究竟生了什麼病,怎麼這麼長的時間都沒有好轉?”

    齊暉道:“翩翩姑娘是心中鬱結,鬱結難舒,自然難以好全。”

    秦陸白託著音調長長“哦”了一聲,隨即朝門外一招手,立即便有小吏會意,捧了一樣物什進來。

    他道:“那還請大夫看看這東西再說吧。”

    小吏捧著一盆花上來,花已經枯萎殆盡,泥土中還散發著陣陣藥味,濃郁苦澀的氣味令人幾欲作嘔。

    堂上的女子,除了身體孱弱得厲害的翩翩仍舊沒有什麼反應,其餘人都是一臉嫌棄,還紛紛用手捂住了鼻子。

    倒是齊暉已經做了幾十年的老大夫,藥材氣味對他來說早已是家常便飯,等小吏一將花盆放在地上,他即刻過去查驗起來。

    花泥裡頭並沒有什麼藥渣,但掩蓋不了那股子藥味,而且必不是一點點就能夠造成如此濃烈的藥味殘留。

    齊暉拈了一點泥土在鼻尖細聞,頓時臉色大變:“大人,這是草民開的藥方。”

    秦陸白身子前傾:“哦?你連藥渣都沒有看見,只光憑著氣味就能夠分辨得出?”

    “回大人,草民做了大半輩子的大夫,這一生都是在跟草藥打交道,又如何能夠聞不出來這藥材的氣味?”齊暉將泥土放了回去,再道,“草民開給翩翩姑娘的藥方裡有一味紫河車,補氣,養血,益精,治虛損,都是最好的,且這味藥材有一股特別的腥味,大夫一聞就能分辨得出來。”

    得了想要的答案,秦陸白稍稍舒了口氣,看向堂下弱的翩翩:“翩翩姑娘,你有什麼好說的?”

    翩翩被一左一右的攙著才勉強站穩,聞言倒是覺得有些好笑,輕輕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極慘淡的笑來:“有什麼好解釋的?我只是不想吃藥,難道,大人連這個也要管嗎?”

    “行,本官不管,那還請翩翩姑娘說一說初六的時候都去了哪裏吧。”秦陸白道。

    “大人,奴初六的時候就病倒了,一整日都在房間裡面休息,哪裏還有什麼力氣去其他什麼地方呢?”翩翩聲音虛浮,稍微說話大聲了一些,喉嚨就生疼不已,不得不又放低了聲量。

    秦陸白苦笑著搖了搖頭,果然沒有實憑擺在她的面前,她是打定主意不會說實話了。

    這一樁苦肉計演得好,先是裝病,接著又是懸樑,連被帶到了刑部衙門裏也還是這樣的死鴨子嘴硬不肯開口。

    好,真是好!

    秦陸白也省得跟她費口舌,一招手,便早有候在一側的小吏端著一個托盤走了出來,上頭蒙了一層紅布,將底下的東西遮了個嚴嚴實實。

    翩翩氣若游絲般開口:“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秦陸白冷著臉開口:“既然翩翩姑娘一口咬定自己不曾出過房門,那不如再認一認這些東西,看究竟能不能讓翩翩姑娘想起來一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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