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南歸微微頷首，接過檔案便順手放在了一邊。

    “不開啟看一看麼？”程修遠愣了一下。

    “看什麼？”聶南歸蹙了蹙眉，抬頭，不解地看了程修遠一眼。

    程修遠目瞪口呆。

    “當然是看結果了。”

    “我知道結果。”聶南歸淡聲道。

    “知道結果你還讓我幫你加急？”程修遠皺緊了眉頭。

    他覺得聶南歸根本就是在耍自己。

    “結果是給言晞看的。”

    “什麼？”程修遠的撲克臉上帶了一抹明顯的詫異，“所以，夏言晞根本就不知道安安是你和她的孩子？”

    聶南歸應了一聲。

    程修遠更迷惑了。

    “連夏言晞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你覺得呢？”

    程修遠呆了呆，卻又很快反應了過來。

    “可是……”他仍舊心存疑問，“即便你們發生過關係，那也不能證明夏言晞的孩子就是你的。萬一，萬一她的身邊還有別的男人呢？”

    “不可能。”

    “我是說萬一。”

    “沒有萬一。”聶南歸打斷了程修遠的話。

    程修遠微微一怔，“你就那麼相信她？”

    “不然呢？”聶南歸反問道。

    程修遠沉默了一下，眼底忽然掠過一抹苦澀的笑意。

    “有時候，我還挺佩服你的。”

    聶南歸永遠那麼自信，自信得讓人討厭，卻又讓人羨慕。

    程修遠時常再想，如果他也可以堅信顧菲的心裏只有自己，那他們二人的進展是不是就能順利很多。

    聶南歸顯然看穿了程修遠的心思，沉吟片刻，他再次開口，“我不僅相信言晞，同樣，我也相信你。可是你呢？程修遠，你到底是不相信顧菲，還是不相信自己？”

    聶南歸的話像是一記擂鼓，重重地落在了程修遠的心上。

    他，其實是相信顧菲的。

    他知道她的心裏只有自己。

    可是，他卻沒辦法相信自己。

    不是不相信自己不夠愛顧菲，而是不相信自己能夠給顧菲幸福……

    他很怕自己會再傷害顧菲一次。

    如果是那樣的話，他恐怕只能以死謝罪了。

    想到這兒，程修遠不禁嘆了口氣。

    可很快，他便又從情緒中抽離了出來，意味深長地看了聶南歸一眼。

    “你真的變了很多。”他忽然開口道。

    從前的聶南歸絕不會在意這些兒女情長的事情。

    想了想，程修遠又補充了一句，“變得像是個人了。”

    “是麼？”聶南歸不置可否，順手將桌上的一個盒子推到了程修遠的面前，“聽說你後天要回帝京？”

    程修遠點了點頭，將面前的盒子開啟。

    盒子裏裝滿的是安安生日宴的請柬。

    燙金的封面在燈光下熠熠生輝，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更難得的是，這裏的每一份請柬竟都是聶南歸親筆書寫的。

    “你倒是肯花功夫。”程修遠有些意外，“不過，安安的生日宴……你確定要請他們過來麼？”

    宋家還打著和聶南歸聯姻的主意呢，可聶南歸卻要邀請他們來參加自己兒子的生日宴，這不是擺明了要打宋家的臉麼？

    “你就不怕宋家狗急跳牆？”程修遠忍不住問道。

    “那又如何？”聶南歸淡然一笑。

    “也是。”程修遠也點了點頭。

    以聶南歸今時今日的地位和實力，又怎還會把宋家放在眼裏。

    “我會幫你把請柬帶去的，至於他們來不來……”程修遠聳了聳肩，低聲道，“我可就沒辦法保證了。”

    “他們會來的。”聶南歸篤定地說道。

    “你確定？”程修遠挑出了一張請柬，指了指上面的賓客名字，將信將疑地問道，“他也會來？”

    聶南歸順著程修遠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目光逐漸變得幽深了起來。

    那是他給天繼集團董事長送得請柬，上面沒有名字，只寫了“天繼董事”這四個大字。

    半晌，聶南歸才沉聲道，“會的。”

    “是麼？”程修遠皺了皺眉。

    他一向相信聶南歸的判斷，既然他說會來，那天繼董事長就一定會來。

    只不過……

    “你就不擔心天繼董事在你兒子的生日宴上鬧事？”他皺著眉頭問道，“我可提醒你，這請柬一旦發下去，全江城、乃至全國的媒體恐怕都會聞風趕來的。到時候，你兒子的生日宴若是出了什麼問題，夏言晞恐怕不會輕饒了你吧？”

    聞言，聶南歸不由勾了勾唇。

    他不怕他們鬧事，就怕……他們不敢鬧事！

    見聶南歸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程修遠便也不再多話，抱起桌上的箱子便離開了辦公室。

    待到程修遠離開之後，聶南歸才又拿出了土地拍賣會的有關檔案，細細地研究了起來。

    ……

    次日。

    等到夏言晞達機場的以後，聶南歸已經在外頭等了她好長時間了。

    “不好意思。”夏言晞急匆匆地上了車，衝着聶南歸解釋道，“我沒想到飛機會晚點。”

    “沒關係。我們現在過去還來得及。”聶南歸溫柔地揉了揉夏言晞的腦袋。

    “現在就要過去麼？”夏言晞看了一眼時間，悶悶地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昨晚，她並未在行李中找到合適的禮服，本想著今天下飛機後應該還來得及再去買一身禮服，卻沒想到飛機竟然晚點了。

    看來，她只能穿身上的這件裙子去參加玩會了。

    當然了，她倒也不能算是灰頭土臉，可到底還是會有些失禮。

    聶南歸併不知道夏言晞到底在想些什麼，見她神情懨懨，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便柔聲道，“累了麼？要不要休息一下？”

    夏言晞搖了搖頭，卻也沒有說話，而是沉浸在了懊惱之中。

    見夏言晞不願說話，聶南歸便也沒有開口，直到二人到了會場，夏言晞本已經開啟了車門，可聶南歸卻攔住了她，像變戲法似的，從後座上拿出了一個禮袋，遞到了夏言晞的手裏。

    禮袋裏裝了一條月白色的緞面禮服。

    禮服的款式非常簡單，看起來並不繁複，可那柔和的光澤如月光般絲滑的手感卻還是讓夏言晞愛不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