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南歸和夏言晞等得就是這一刻。

    二人隔空對視了一眼，又幾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下一秒，就見聶南歸的手裏忽然飛出了一把薄如蟬翼般的手術刀。

    手術刀穩穩地扎進了男人的手背上。

    男人吃痛，立刻鬆開了手。

    就聽“啪”得一聲，匕首就已經掉落在了地上。

    男人微微一愣，想要彎身去撿，可夏言晞卻趁著這個機會，一腳將男人踹翻在地。

    她和聶南歸配合得天衣無縫。

    在場賓客幾乎來不及反應，男人就已經被鉗制住了雙手。

    見狀，保安們趕緊抓住了男人。

    爲了防止他逃跑，還用繩索將他牢牢地捆了起來。

    男人掙扎不得，只能咬牙切齒地瞪著聶南歸，恨不能用眼神在聶南歸的身上戳出幾個窟窿。

    可聶南歸卻是連看都沒看男人一眼。

    在男人被踢倒的瞬間，他就已經脫下了外套，將夏言晞嚴嚴實實地護在了懷裏。

    如月的目光落在了夏言晞的頸間。

    聶南歸伸出手，忍不住想要撫一撫夏言晞的傷口，卻又怕弄疼了她，只能又將手縮了回來。

    “疼麼？”他輕輕問道，聲音裡滿是疼惜。

    夏言晞搖了搖頭。

    疼是疼了點兒。

    不過卻並不難忍。

    比起這個，她更想知道男人到底是怎麼從獄中逃出來的。

    聶南歸自然也知道夏言晞在想些什麼。

    他並未開口，只是轉頭看了程修遠一眼。

    程修遠心領神會，緩步上前，撿起了地上的手術刀，還掏出紙巾，擦了擦手術刀上的灰塵。

    他這套動作做的慢條斯理，看起來竟還讓人覺得有些賞心悅目。

    可男人卻已經恐懼得連瞳孔都放大了不少。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看起來溫文爾雅的男人折磨起人來有多麼得可怕！

    “說吧，”程修遠揮了揮手裏的刀片，“你到底是怎麼逃出來的。”

    “我……我……”男人還未開口，就已經被嚇得尿了出來。

    難聞的氣味在宴會廳裡蔓延開來，薰的眾人不由捂住了口鼻，紛紛後退了兩步。

    可程修遠卻像是什麼都沒有聞見一般。

    他的那張撲克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

    “你知道的，我不喜歡重複自己的話。”他淡聲道。

    “我……”男人止不住得顫抖了起來。

    若不是察覺到一道充滿威脅的視線，他恐怕已經忍不住要招了。

    男人抬頭，看向了二樓的方向，用目光向那個女人傳達著“救我”這兩個字。

    可女人卻是嫌惡地皺了皺眉，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他，就冷漠地離開了那裏。

    男人眼裏的希冀迅速熄滅，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絕望。

    他知道自己恐怕是逃不過這一劫了。

    與其在程修遠的手裏受盡折磨，他倒不如親手結束自己的性命。

    一了百了，倒也痛快。

    這樣想著，男人便一把抓起了地上的匕首，猛地插進了自己的心臟。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在場賓客都忍不住尖叫了起來。

    程修遠趕忙上前，用手按住了男人的傷口，想用這種方法為男人緊急止血。

    “還有救麼？”聶南歸也走了上來。

    他聲音平靜，靜得讓人聽不出一絲一毫地喜怒。

    “不好說。”程修遠皺了皺眉，“我先帶他去醫院。或許，還來得及。”

    聶南歸微微頷首，讓人將男人抬了起來。

    程修遠也跟著一同去了醫院。

    二人走後，周夫人趕忙又招來了服務生，讓他們擦乾了地上的血跡。

    然血跡可以擦乾，但留在賓客中的記憶卻是很難擦去。

    鬧成這個樣子，訂婚宴自然也很難繼續了。

    周夫人只好又張羅著將賓客們一一送了出去。

    待到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夏言晞才忍不住問道，“你看到了麼？”

    聶南歸點了點頭。

    他和夏言晞都知道男人不會輕易供出幕後主使。所以，在程修遠開口詢問的時候，他們就一直都在注視著男人的反應，也順著男人的目光看向了二樓拐角處的女人。

    只不過，那個女人的警惕性極好。

    她所站的地方正好是聶南歸和夏言晞的視覺盲區。

    他們根本看不清她的臉，只是看見她穿了一條淺綠色的裙子。

    “像是宋思琦的裙子。”夏言晞放低了聲音。

    聶南歸皺了皺眉，“你覺得是宋思琦做的？”

    “不好說。”夏言晞的神情逐漸凝重了起來，“那個人應當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就連藏身的位置也找的恰到好處。既然如此，她又怎麼可能會穿一件讓我們都能認出來的衣服呢？或許，她只是想讓我們懷疑宋思琦吧。”

    說到這兒，夏言晞又忽然停頓了一下，“當然了。也不排除她忘記換衣服的可能，又或者，她是反其道為之，以為這樣我們就會排除宋思琦的嫌疑？”

    聶南歸不置可否，但看向夏言晞的目光裡卻滿是讚許。

    夏言晞被聶南歸看得有些不自在。

    她避開了聶南歸的目光，再次開口道，“讓人查一查監控吧。雖然那個人很有可能對監控做了手腳，但只要我們仔細調查，說不定還是能找到些蛛絲馬跡的。”

    聶南歸點了點頭。

    他也正有此意。

    不過，比起查監控，他更擔心夏言晞脖子上的傷。

    他本想帶夏言晞先去包紮一下傷口，卻被夏言晞搖頭拒絕了。

    “對了。”夏言晞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你們不是去找周吳了麼？他人呢？”

    被夏言晞這麼一提醒，聶南歸才終於想起了周吳的事情。

    見聶南歸如此反應，夏言晞便知道他們根本就沒有找到周吳。

    不知怎地，夏言晞的心裏竟忽然涌起一抹不好的預感。

    “咱們還是先去找周吳吧。”夏言晞提議道。

    聶南歸猶豫了一下，正要開口，卻忽然聽到樓上傳來了一聲尖叫。

    “是徐燦！”夏言晞心中一緊。

    也不等聶南歸接話，就匆匆跑到了樓上。

    聲音是從三樓傳過來的。

    那是周夫人為徐燦和周吳準備的房間。

    此刻，徐燦就站在房間門口，一動不動，呆呆地看著躺在鋪著喜被的床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