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晞沉默了。

    其實如果不是顧菲刻意提起，她幾乎都快忘了自己和聶南歸只是合約夫妻的事實了。

    這段日子，因為要教自己游泳，她和聶南歸幾乎同進同出，再加上安安越來越大，也越來越依賴聶南歸，很多時候，夏言晞都會覺得自己和聶南歸已經是一家人了。

    可現在，聽到顧菲的這個問題，她卻又不免陷入了沉思。

    合約到期後，自己還會和聶南歸續約麼？

    她應該是想和聶南歸續約的吧？

    不過，前世種種，還歷歷在目。

    即便此時的夏言晞已經完全地信任了聶南歸，可她卻還是不免對愛情遲懷疑態度。

    更何況，人心易變，夏言晞也沒辦法確定三年後，聶南歸還願不願意和自己續約。

    直到夏言晞下了車，她還是沒辦法讓自己不去糾結這個問題。

    天上的月亮依舊明亮。

    月光柔和，帶給人無盡的遐想和期盼。

    夏言晞看得出神，下意識地拿出手機，拍下了天上的月亮。

    “聶南歸，”她喃喃道，“三年後，你會願意陪我一直看月亮麼？”

    ……

    與此同時。

    訪味居。

    即便聶南歸已經極力剋制，可那張臉卻還是陰沉得似是能滴出墨來。

    宋思莬本就緊張，如今見了聶南歸這幅樣子，更是膽怯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只能用那一雙楚楚可憐的眼睛，眼巴巴地望著聶南歸。

    感受到宋思莬的眼神，聶南歸不由抬頭，眼裏射出兩道冷光。

    宋思莬被嚇得雙肩一顫，連帶著把手裏的筷子都嚇得掉落在了地上。

    “聶、聶哥哥……”宋思莬委屈得快要哭了。

    她是真的很喜歡聶南歸啊！

    明明、明明他只要對自己笑一下，她就願意替他豁出命去，可他為什麼就吝嗇到連一個善意的眼神都不肯施捨給自己呢？

    難道真的是因為那個叫夏言晞的女人麼？

    可她只是個戲子啊，怎麼可能能配得上她的聶哥哥呢！

    “南歸，你這是做什麼？”宋玉瞪了聶南歸一眼，又張羅著給宋思莬換了一套餐具，算是替她解圍，“思思是我帶過來。你要是有什麼不滿的地方，衝着我來就可以了，沒必要拿思思撒氣！”

    “沒、沒有。聶哥哥他什麼都沒做，都是我自己太笨了，連筷子都拿不穩。”宋思莬自責地咬緊了下唇，“伯母，你可千萬別誤會聶哥哥啊！”

    “你啊！”宋玉又好氣又好笑地看了宋思莬一眼，“就會幫他說話！南歸，有思思這麼好的未婚妻，你應該珍惜纔對，又怎麼能這麼長時間都不給人家打一個電話呢？下次你再這樣，我可就要替思思教訓你了！”

    “伯母，別……聶哥哥的工作這麼忙，他能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我就已經很高興了，又怎麼還能讓他為我分心呢？”

    “聽聽！南歸，你好好聽聽！咱們思思多懂事啊！只不過，再善解人意的女孩子，都是需要被男人哄的。要是……”說到這兒，宋玉忍不住向聶南歸使了個眼色，卻見聶南歸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她不禁拍了拍桌子，沉聲道，“南歸，你聽見了沒有？”

    聶南歸這才抬起頭來。

    他掃了一眼桌上的菜餚，淡聲道，“吃完了麼？”

    “什麼？”宋玉一時沒反應過來。

    可聶南歸卻已經站起身來。

    “吃完了，就回去吧。”

    說完，他也不等宋玉開口，就離開了座位。

    宋玉和宋思莬來得太突然，如果不是宋玉揚言要去體育館找夏言晞談判，他根本就不會過來和她們會面。

    算算時間，夏言晞那丫頭估計應該結束比賽了吧。

    她在領獎臺上找不著自己，也不知道會不會難過。

    這樣一想，聶南歸便又去後廚打包了兩份甜品。

    希望夏言晞那個小吃貨能看在食物的份上，原諒自己。

    宋玉和宋思莬在座位上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對視了很久。

    “伯母，要不咱們還是出去吧。”宋思莬小心翼翼地提議道，“別讓聶哥哥等太久了。”

    宋玉其實也不願意惹怒自己的兒子，只是方纔聶南歸也太不給她面子了，她被逼得下不來臺，這纔在位子上坐了這麼長時間。

    現在，宋思莬主動給自己遞了個臺階過來，她自然是要就坡下驢的。

    “也好。”宋玉擦了擦嘴，在宋思莬的攙扶下，走出了餐廳。

    聶南歸已經在車上等著了。

    宋思莬看了一眼車標，面上雖然沒有什麼變化，可目光中卻掠過一抹複雜。

    不是說聶南歸的財力已經可以比擬四大家族了麼？

    為何還開著這麼一輛窮酸的車呢？

    比起宋思莬的含蓄，宋玉倒是直接了很多。

    “南歸，你這開的是什麼車啊？”宋玉一臉嫌棄地上了車，“怎麼說你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企業家了，開這種車出去，未免也太掉價了。”

    聶南歸沒有接話，可眉頭卻緊緊得擰在了一起。

    他年少離家，和宋玉相處的時間並不算長。

    可印象裡，他的母親一直溫婉慈愛，何時竟變成了這幅樣子？

    見聶南歸一直沒有說話，宋思莬趕忙接話道，“伯母，我倒覺得聶哥哥的這輛車挺好的。不像我大哥，總是要買什麼限量款跑車。爲了這事兒，爺爺還罵過他很多次呢！”

    “是麼？”宋玉明顯不信。

    那宋老爺子就快要把宋家大少含在嘴裏了，如此寵溺，又怎會捨得罵他？

    “是啊。”宋思莬卻是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爺爺總說，生意人不能太過張揚，要低調謙遜。我想，如果爺爺見了聶哥哥，一定會非常喜歡他的！”

    “你這孩子，也太會說話了！”聽聞宋思莬願意帶聶南歸見宋家老爺子，宋玉的一張嘴樂得幾乎快要合不上了，“南歸，你聽見沒有，等你下次回帝京了，記得要帶上禮物去拜訪宋老爺子啊！”

    聶南歸依舊神色淡淡。

    他冷著臉，一言不發地將車開到了洲際酒店的樓下。

    “到了。”

    聶南歸下車，替宋玉開啟了車門。

    宋玉愣了愣。

    “酒店？你竟然讓我住酒店？”

    宋思莬也是一臉不解。

    她明明記得聶南歸在江城有好幾幢聯排別墅啊！

    難不成，是她打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