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晞的心顫兒了一下。

    事實上，上輩子，韓文毅也和自己說過差不多的話。

    但那個時候，夏言晞卻並未相信，甚至沒有把韓文毅的話放在心上。

    她只是想做好一個好母親的角色，專心地把安安撫養長大。

    至於韓文毅和他的家人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夏言晞根本毫不在乎。

    可現在，想到即將要面對的聶母，夏言晞竟不禁忐忑了起來。只不過，這份忐忑很快就在聶南歸的話語中消散。

    他說他不會讓自己受委屈，她便信他。

    沒有緣由，就是相信。

    ……

    接下來的幾天，聶南歸似乎更加忙碌了。

    他一邊忙著替程修遠處理程家的事情，還一邊繼續調查著宋家大爺的事情。

    二十多年前，宋家大爺受宋老爺子的囑託，將一批珠寶送去了江城。

    貨物送到後，宋家大爺並沒有立刻返程，反而離奇失蹤了。

    四大家族合力尋找，卻始終杳無音訊。

    宋老爺子受不了這個打擊，突發心梗，人雖救了回來，但身體卻大不如前，只能將家主的位置傳給了宋家二爺。

    聶南歸的父親並不能接受故友身亡的事實，甚至臨終前還囑託聶南歸一定要繼續找尋宋家大爺的蹤跡。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聶南歸應了下來。

    這些年，他也一直在追蹤調查。

    只是和所有人一樣，聶南歸也覺得聶家大爺生還的可能性幾乎微乎其微。

    直到、直到那日他在夏言晞的房裏發現了宋家大爺的玉墜。

    照夏言晞所說，這枚玉墜是雲家收養她的時候在她的襁褓裡發現的。

    但那個時候，宋家大爺已經失蹤快一年了。

    按照大家的猜測，宋家大爺可能早就死了。

    一個死人，如何能將自己的玉墜放入夏言晞的襁褓之中？

    當然了，這也很有可能只是一個意外。

    但比起意外，聶南歸覺得這更像是人為。

    更重要的是，這段時間，聶南歸發現一直有人在刻意阻止他調查當年的事情。

    這讓他更加堅信宋家大爺其實並未亡故，只是刻意隱藏了身份，蟄伏起來，暗中觀察著他們每一個人。

    同爲四大家族的犧牲品，聶南歸倒也不覺得宋家大爺的做法有什麼問題。

    但如果宋家大爺的做法會傷害到夏言晞……

    “在想什麼？”夏言晞晃了晃腦袋，不解地看向了聶南歸。

    這幾天，聶南歸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今天尤其煩悶。

    那眉頭緊鎖的樣子讓夏言晞恨不能拿把熨斗替他燙平眉心。

    女孩嬌軟的聲音打斷了聶南歸的沉思。

    他凝神看向了夏言晞，似是想從她的臉上尋找到其他人的痕跡。

    但是沒有。

    夏言晞簡直和賈美慧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似的。

    她的身上完全沒有夏遠山的影子。同樣，也找不到和宋家大爺相像的地方。

    或許，是自己想多了吧。

    聶南歸舒了口氣。

    在事情還未查清之前，他並不打算把這些紛擾告訴夏言晞。

    “這邊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他把夏言晞攬在了懷裏，“我們明天就回江城，好麼？”

    “真的？”夏言晞的眼睛亮了起來。

    再在這裏呆下去，她真的會無聊到瘋掉。

    “對了，那程修遠……”夏言晞忽然想了起來，“他也會和我們一起回江城麼？”

    聶南歸點了點頭。

    “給你下毒的人還沒有找到。把這事兒交給別人，我不放心。”

    “好吧。”夏言晞悶悶地應了一聲，“但是，他如果再敢做出什麼傷害菲姐的事情來，我是一定不會放過他的。就算他是你的朋友，那也不行！”

    看著小丫頭張牙舞爪的樣子，聶南歸眸子裡的沉鬱終是消散了很多。

    “好。”他笑著揉了揉夏言晞的腦袋。

    如果再傷害顧菲一次，別說是夏言晞了，恐怕就連程修遠自己也不能放過自己吧。

    ……

    次日一早。

    夏言晞和聶南歸還有程修遠便一同回了江城。

    原本，夏言晞是不打算讓程修遠和顧菲見面的，程修遠也預設了夏言晞的觀點。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三人一下飛機，就看見了正在機場等待的顧菲。

    “Surprise！”顧菲抱著一束比她腦袋還要大的花，衝到了夏言晞的面前，“言晞，你可算回來了。你知不知道，我接到你那條簡訊的時候都快嚇死了。還好聶南歸也在帝京，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呢！對了，聶南歸說你受傷了。快！快讓看看！你的傷好點兒了沒有？”

    說著，顧菲便將手裏的花塞到了夏言晞的手裏。

    視線忽然清晰，一張令她晝夜輾轉的臉就這麼猝不及防的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顧菲瞬間呆住。

    她來不及多想，身體就已經替她做出反應，倉皇跑了出去。

    “菲姐！”

    夏言晞把花丟給了聶南歸，飛快地追了出去。

    聶南歸接過花束，轉頭看向了程修遠。

    “不去追麼？”他挑眉問道。

    冰塊臉程修遠的眼睛裏終於難得的染上了一抹顏色。

    “我配麼？”他自嘲地勾了勾唇。

    聶南歸沉著臉上下打量了程修遠許久，才緩緩吐出了四個字，“的確不配。”

    程修遠：“……”

    夏言晞緊趕慢趕，終於追上了顧菲。

    彼時，顧菲的臉上已是冰涼一片。

    夏言晞趕緊把紙巾遞給了顧菲。

    見她的眼淚漸漸止住，這才小心翼翼地問道，“菲姐，你還好麼？”

    顧菲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言晞，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怎麼會和程修遠走在一起？”

    “我……”夏言晞抿了抿唇，將她在帝京發生的故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顧菲。

    當然了，未免顧菲難受，她刻意隱瞞了程夫人去醫院找事的那段故事。

    聽了夏言晞的話，顧菲的眼裏不由閃過一抹恍惚。

    他……還沒有結婚？

    可這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和她，註定沒有結果。

    “菲姐，我、我不知道你會來接機……”夏言晞自責地解釋道，“對不起。我本來是不想讓你們見面的。”

    “沒關係。”顧菲搖了搖頭，明明眼中含淚，卻還是故作輕鬆地笑道，“都過去了，不是麼？”

    聞言，已經追上來的程修遠不禁停住了腳步。

    是啊。

    都過去了。

    程修遠垂了垂眸，掩住了眼中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