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紅軍敲門而進，神情肅穆。

    “沈哥，和陳三麗一起中毒的還有她的侄子，陳春。”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陳春的身份資料交給了沈定邦。

    “醫院剛來電話，陳春被搶救過來，恢復意識了。”

    中毒案相關的證人都審問了，只剩下剛醒來的陳春。

    沈定邦翻開檔案，將陳春的所有資訊快速瀏覽。

    沉思片刻，他的手指落在陳春二字上。

    “他是這件案子的重要證人，我要親自去見他。”

    “好，我馬上去安排。”

    中心醫院，住院部。

    街道滿是消毒藥水的味道，沈定邦帶著宋紅軍剛走到病房門口，一陣響聲傳來，接下來是激烈的爭吵聲。

    沈定邦迅速地拉開病房的門。

    陳春的病床就在靠近門的地方，沈定邦一眼就認出了他。

    此時，臉色蒼白的陳春強撐身體推開身前的男人。

    他沒有發現沈定邦二人，反倒是被他推開的男人在看見穿制服的兩人後，悄悄地退後兩步。

    然後慌張地蹲下身，收拾起地上的瓷碗碎片。

    沈定邦掃視一眼那男人，徑直地來到陳春的病床前。

    “你是陳春？”

    宋紅軍發聲，目光落在陳春身上。

    映入眼簾的制服讓陳春的臉色更加難看，他回過神來，身體緊繃，然後微微點點頭。

    “我是公安，這位是公安局的沈書記，我們現在需要詢問一些關於你中毒的資訊，希望你能配合我們。”

    陳春愣住了，地上的男人手捧碎片，搶先道：“我們一定會好好配合的。”

    他剛說完，陳春不自覺地捏緊了被子。

    沈定邦感受到兩個人奇異的氛圍，眼神轉向那男人，問道:“你和他什麼關係？”

    男人將碎片扔到桌子上，殷勤笑道：“我叫候四，是陳春的叔叔，在這裏照顧他。”

    “陳春，他所說屬實嗎？”

    沈定邦聲音洪亮。

    “……是。”

    陳春答道。

    “好，接下來的問題，你必須如實回答，如果有所隱瞞，我們會追究法律責任。”

    沈定邦提醒道，目光觀察著陳春的一舉一動。

    “我知道了。”

    陳春用手支撐著，將身體靠在牆上，氣息不穩地回答。

    “你先回憶下案發經過吧？”

    宋紅軍拿出一支筆，開始記錄陳春的證言。

    “那天陳波買了幾碗湯回來，老太太聞著香味，先喝了一碗，跟著我也喝了幾口，沒有過多久，老太太就吐白沫倒地了。”

    “我剛準備上前檢視，就覺得肚子一陣劇痛，然後就沒了意識。”

    “等醒來就在醫院裏了，聽他們說，我是中了毒。”

    陳春說著說著，手開始顫抖起來。

    他不願再回憶那可怕的經過。

    宋紅軍記錄到這兒，皺著眉頭看向環抱著雙手的沈定邦。

    陳春的證言和陳波的基本一致。

    沈定邦放下手，沉聲問道：“只有你和陳三麗喝了湯？”

    陳春先是點頭，然後解釋：“其他人覺得我們不對勁兒，就沒有喝。”

    “那剩下的湯還在家裏？”

    沈定邦繼續問道。

    派出的警員將案發現場，也就是陳波的家勘查了一遍，並沒有發現有剩下的養顏湯。

    如果湯裡真的有毒，那這些鐵證為何消失了？

    面對沈定邦犀利的眼神，陳春面色極其不自然，耐不住悄悄地看了候四一眼。

    候四上前一步，替陳春回答：“可能是誰好心倒了吧。”

    “留著那玩意不是害人嗎？”

    沈定邦凝視著候四，緩緩說道：“那可是破壞證物罪。”

    被沈定邦的目光鎖定，候四脊背冒汗。

    “沈書記，我也不知道是誰幹的啊！”

    候四想笑著說，卻發現嘴角無論如何也扯不動。

    “哦，你熬的湯？”

    沈定邦的雙眼望著地上，快速地轉變了話題。

    宋紅軍沒有沈定邦敏銳，經沈定邦這麼一說才發現地上的一攤湯漬。

    “是，是我熬的。”

    候四感覺自己的腿腳有些發軟，強裝鎮定。

    沈定邦感慨道：“看上去還不錯，真是浪費了。”

    候四不知道沈定邦什麼意思，自然而然地回答：“不要緊，我回去再熬。”

    “我不喝湯，不喝湯！”

    陳春的反應極大，縮起身子往後靠，看上去有些奇怪。

    沈定邦和宋紅軍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候四連忙解釋：“那養顏湯給他留下了陰影，怕是以後都不敢喝湯了。”

    宋紅軍望著魔怔般的陳春，眼露同情。

    但他確定曲芙蓉絕做不出這種害人的事來，一時之間心情非常複雜。

    沈定邦聽了候四的話，不語。

    無人能猜透他現在的想法。

    等陳春漸漸冷靜下來，沈定邦忽然問道：“你還有沒有其他的話想對我們說？”

    話語一落，病床前一片安靜。

    候四屏住了呼吸，心下捉摸起沈定邦這意味不明的問題。

    反觀陳春，眼中茫然、惶恐夾雜在一起，他的嘴唇動了幾次，最後還是搖搖頭。

    沈定邦注意到候四鬆了一口氣。

    他斂神，對陳春道：“我們問完了，謝謝你的配合。”

    說完便帶著宋紅軍準備離開。

    陳春望著兩人的背影，身體向前傾，伸長脖子剛要說什麼，卻被候四給按住了手腕。

    一改剛纔的笑臉，候四惡狠狠地盯著他說道。

    “你的妻子在我們手中，要是想反水，後果會很慘的。”

    “我……知道了，求求你們不要傷害我的妻子！”

    陳春臉色煞白，咬著嘴唇迴應道。

    候四露出得意的笑容。

    另外一邊，沈定邦帶著宋紅軍並沒有直接離開醫院，而是在一個拐角處隱秘地藏了起來。

    “沈哥？”

    宋紅軍剛疑惑地發問，只見沈定邦忽然將手指放在唇間。

    “噓，出來了。”

    見沈定邦神情嚴肅，宋紅軍微弓著身子，探出頭去。

    只見候四走出門來，他警惕地打探著四周，見沒有異樣，才邁著步子快速地朝著出門走去。“跟上他。”

    沈定邦命令道。

    宋紅軍點頭，隱秘地跟在候四的身後。

    沈定邦望著消失在走廊盡頭的兩個身影，轉身再次拉開了陳春的病房。

    “沈……書記？”

    陳春正抱著頭痛哭，聽見腳步聲，以為是候四回來，頓時抬起頭來。

    他沒有想到沈定邦居然會去而復返，十分詫異。

    沈定邦點頭，不慌不忙地拉開床邊的靠背木椅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