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著實刺耳。

    一時間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月姬也如坐鍼氈，深吸一口氣嚴肅道：“現在知道我是什麼什麼想法了吧？能離我多遠就多遠。”

    紀卿雲陰沉沉的望著她，額角已經有一道青筋顯現。

    三位皇子都是有眼力之人，按住他道：“好弟弟別衝動啊！這丫頭只是一時之間說錯了話，別生氣哈！”

    結果月姬板著張臉，一點也不給皇子們面子，繼續刺激：“我說的都是真心話，若是雲瑤真心喜歡紀卿雲，我可以說情讓她當妾！”

    這下換三個皇子要撲向她了：“你再說一遍？！”

    雲瑤用法術束縛住他們，不慌不忙的望向月姬：“你喜歡紀卿雲嗎？”

    月姬眼底劃過心虛，垂眸說：“我家人讓我嫁給他。”

    她卻並不認為這是個回答，繼續追問：“我問你喜歡他嗎？”

    “嫁給他，能夠獲得我想要的榮華富貴和地位。”

    “你喜歡他嗎？”

    “只要是能夠跟他在一起，歷經千辛萬苦我也願意。”

    “你喜歡他嗎？！”雲瑤忽而低喝，整個車廂的氣氛跟著降了下來。

    讓人難以呼吸。

    月姬抵著車壁，臉色也變了幾分。

    她不甘望向雲瑤，似乎是想說什麼，後槽牙輕輕磨了磨，澄淨的眼睛裏裝滿倔強，神色漸漸平靜起來。

    “不喜歡。”

    這三個字乾脆得像乾枯的樹葉，咔嚓一聲，接上了紀卿雲緊繃的神經。

    他放鬆不少。

    雲瑤也並不意外：“I既然他那麼好，甚至是你未來的夫君，你為什麼不喜歡？”

    月姬雙手交疊放在腿上，甚是優雅：“我憑什麼告訴你呢？”

    她直白表示：“你既然有恩於我，所以你提出來的條件，我是可以答應的。”

    紀卿雲：？

    他愕然向雲瑤。

    她卻沒看他，輕飄飄的說：“只要你能夠保證，將來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會拋棄我的朋友，不會傷害他，哪怕他以後身份不再貴重，成為一個廢物。”

    月姬皺了皺眉，倒是顯露為難：“那你會拋棄他嗎？”

    “我當然不會。”雲瑤不假思索：“紀卿雲是我的朋友，就算是有一天他落魄了，我也有信心能夠讓他重新站起來。我不在意他的身份，那麼你呢，你能做到嗎?”

    月姬沉默了。

    馬車踏過青石階，木輪咕嚕嚕滾過地面，車廂內的氣氛除了尷尬，還是尷尬。

    對面三個皇子排排坐，好奇望著月姬，期待她的下文。

    她似乎也在思索，就像是一個絕世難題，好半會兒才憋出一句：“我做不到。”

    她視線掃過紀卿雲，清冷而又孤傲：“只要是紀卿雲的身份沒了，我就會嫁給頂替他的人。對我來說，我嫁給的人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身份。”

    三位皇子的眼神瞬間變幻，極其厭棄。

    盛唐道：“所以你根本不喜歡紀卿雲，而是喜歡他的身份，嫁給他能夠給你帶來的榮譽？”

    月姬不置可否，並不留情嘲弄道：“紀卿雲的身上一大堆缺點，他並不值得人喜歡。”

    雲瑤卻連想都沒想：“可我喜歡。”

    紀卿雲的眼眸亮了亮。

    月姬卻笑得更是嘲弄，毫不客氣的說：

    “那是你現在什麼都不知道，等你想起來上輩子他都對你做過什麼，你說不定就不會在乎他了。”

    雲瑤愣住。

    紀卿雲更是暴怒：“月姬！”

    帶著陰狠的威脅。

    月姬被嚇得一抖，還是倔強望著他：

    “我說得不對嗎？畢竟從你擁有神骨卻召喚出魔獸的那一刻開始，就代表你的內心已經很骯髒了。”

    雲瑤聞言不滿：“魔獸也是獸，有什麼不對？”

    她更為譏諷：“仙族人可沒有召喚出魔獸的，那可不是一般的有野心。”

    話音剛落，一把匕首擦過她面頰，直直的插在車壁上。

    月姬笑容驟然消失。

    紀卿雲表無表情的望著她：“別逼我對你動手。”

    氣氛陰沉得彷彿倆人能幹起來。

    雲瑤皺了皺眉，自然也能看得出，紀卿雲心虛。

    他上輩子絕對對自己做了什麼。

    甚至怕她會厭棄他。

    不過她今天的目的就是好好報恩，沒打算搞過去的兒女情仇，乾脆拉著月姬下車：

    “正好到鬧市了，陪我出去逛逛。”

    紀卿雲卻壓抑低喝：“不許去！！”

    她食指上的契約烙印甚至因此發燙。

    是主人命令的標誌。

    但云瑤頭也沒回。

    紀卿雲也從馬車內探頭出來，素日冷漠的臉只留下猙獰的怒色：

    “雲瑤！你不許去！跟我回家！”

    雲瑤聞聲回眸，更是無奈。

    她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卿雲。

    她見過溫潤如玉的，清冷高傲的，有點小壞的，脆弱悲慟的。

    但眼前這個，一雙眼睛腥紅得可怕，身子輕微顫慄著，努力保持理智的傢伙。

    就像是一頭即將要吃人的野獸。

    但奇怪的是，她見他如此，內心也極其平靜，甚至還有點小不高興，直接命令道：

    “你要是不聽話，就不要你了。”

    紀卿雲臉色倏然變了。

    像是野獸瞬間收攏了攻擊性，震驚又委屈。

    “什麼時候回來？”

    話鋒轉得很快，這是他唯一能夠做到的乖巧了。

    雲瑤嘴角不自覺牽起，“天黑我就回來了。”

    紀卿雲眼底滑過一絲不甘，下顎線緊緊繃着，不確定望向月姬。

    他眼中滿是威脅：“不管你聽到了什麼，你都會回來跟我在一起，對吧？”

    她點頭。

    紀卿雲只好慢慢縮回馬車，卻又挑起車簾看。

    那雙傲人上挑的桃花目陰沉沉的瀰漫着殺意，絲毫不肯收斂。

    直到馬車消失不見。

    雲瑤脫下大氅，給月姬蓋好：“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兩個人的感情差到如此地步了。”

    月姬凍得鼻尖通紅，眼底還有沒驅散掉的水霧，顯然是被嚇得不清：

    “我與他從未好過，不過就是憑藉着我一廂情願。”

    她說話時，紅唇散發出白色霧氣，凝聚在眼中的淚奪眶而出：

    “如今我不情願了，關係自然就破了。”

    雲瑤聞言，倒是佩服的笑了：“你挺厲害。”

    月姬茫然不解：“你在嘲笑我？”

    “當然不是。”雲瑤拉著她走向鬧市街的方向，愜意道：

    “敢這麼跟紀卿雲說話的，你應該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