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螳螂捕蟬
鄴城,冀州牧韓馥府上。
韓馥坐於主座,堂上燈火通明,堂下文武眾人齊聚。
“使君,今公孫瓚領數萬幽燕壯士而來,假託除董,實則圖謀使君,乃是假道伐虢之計,使君應該早做提防!”
堂下眾人其中之一進言道,正是荀諶荀友若,乃是荀彧之兄!
“友若之言有理。公孫瓚依仗軍武,竟然覬覦冀州,眾將官誰可與某擋住此僚?!”
韓馥沉聲道。
手下一員大將跳了出來,大聲道:
“使君!某願領兵抵擋公孫,使之不能踏入冀州一步!”
韓馥大喜,道:
“有子仁出馬,某無虞矣!”
荀諶轉頭凝目一看,見是麴義麴子仁,面上便是一沉。
當下眾人商定,令麴義領兵一萬,明日前出河間抵擋公孫瓚!
當晚散會,麴義回到府邸,正欲休息,便聽老僕稟報有人來訪。
麴義連忙披衣而起,使人接了來人進府,細看之下竟是荀諶!
麴義請荀諶入座,問道:
“啊!原來是友若兄!不知兄長深夜前來有何指教?!”
來人一襲黑衣,正是荀諶,此刻聞言便道:
“正為救子仁而來!”
麴義大驚,連忙道:
“兄長此言何意?!某有何難?!”
荀諶道:
“子仁可知公孫瓚為何無故興兵?”
麴義皺了皺眉,道:
“弟實不知!”
荀諶道:
“那子仁可知如今冀州將要大變?”
麴義大驚,連忙拱手道:
“兄長,冀州物產豐饒,兵甲齊備,便是公孫之輩不過癬疥之患,緣何將要大變?!”
荀諶搖頭一笑,道:
“子仁不知,某纔來搭救子仁啊!”
麴義連忙避席躬身,口中道:
“請兄長指點迷津!”
荀諶上前扶起麴義,拉到身前,附耳低語。
不多時,麴義臉色大變!
次日天明,麴義領軍出鄴城,行至斥丘,忽然反叛!
訊息傳到鄴城,韓馥又驚又怒,手下首席大將麴義的背叛,讓韓馥深覺惱怒!
“來人!點兵!麴義此賊安敢揹我,不殺此賊誓不罷休!”
州牧府中,韓馥暴跳如雷。
他不得不做這樣的狀態。
麴義的反叛讓韓馥一下明白,自己入主冀州時日尚短,部下眾人未必真心歸服,此時若就此忍讓,只怕自己這冀州牧便做到頭兒了!
府內議事之人各自不語,互相觀看。
潁川系的荀諶、郭圖、辛評,冀州系的審配、田豐都是默然不語,不發一言。
只有長史耿武、別駕閔純義憤填膺,大罵麴義!
“無需多言,明日點起三萬兵馬,踏平麴義!”
韓馥大手一揮恨恨道!
“整個冀州牧的幕僚們竟然都與某離心離德?!待某討平麴義,挾大勝之威,看你們誰還敢不盡心!”
韓馥陰著臉看著府內眾人,心中惱道。
次日天明,軍營中點起將校,直撲麴義所部。
以三萬對陣一萬,還有不勝利之理?!
但事實證明,並不是人多就能打勝仗,將帥的能力甚至比人多更重要。
韓馥大敗,三萬人馬只剩一萬多人,其餘或死或降,都歸了麴義了。
州牧府中,燭火通明,卻照不亮韓馥心中。
沒人能提出什麼反敗爲勝的計謀,有的只是對現狀的擔憂……
外有公孫瓚舉兵來犯,內有麴義臨陣作亂,一時間冀州彷彿風雨飄搖,竟然沒有可靠的辦法……
吵嚷半晌,無計可施。
韓馥揮手讓眾人散去,自己坐在這空曠的大堂之上黯然神傷。
忽然有下人來報,荀諶求見。
韓馥大喜,連忙迎了進來,抓著荀諶的手道:
“友若!友若何以教我?!”
荀諶面色嚴肅,沉聲道:
“使君,冀州已經危如累卵,若再無方法,冀州將為公孫所得矣!
若是冀州城破,州中所有官員都無大礙,只有使君,那公孫一定不會放過!”
韓馥驚退兩步,哭道:
“如之奈何?!”
荀諶便道:
“某倒有一策,倒是能保使君無虞……”
韓馥大喜,連忙道:
“友若務必教我!”
“使君以為,容人御下,寬厚愛人這方面,使君比渤海袁紹如何?!”
荀諶道。
韓馥遲疑一下,道:
“某不如袁本初……”
“臨機決斷,戰陣廝殺,使君比袁紹如何?!”
“某不如他。”
“四海人望,天下馳名,人心歸附這方面,使君比袁紹如何?!”
韓馥鬆開拉住荀諶的手,看了荀諶一眼,頹然道:
“……某不如也!”
怎麼能比得上袁紹?!他一支孤軍,仰我鼻息之軍,卻讓我這冀州幕僚都心向於他,我怎麼比得上!
韓馥頹然一嘆,默然不語。
荀諶道:
“既然使君各方面都比不得袁紹,如今冀州風雨飄搖,使君何不將州牧之位讓於袁紹,假借袁紹之力抵擋公孫瓚?!”
韓馥渾身一震,遲疑道:
“冀州偌大的家業……”
“使君!”
荀諶上前一步道,
“使君是袁氏故吏,袁本初不是忘恩之人,假如得了使君讓位,豈能不多謝使君?!到時候雖然使君失了州牧之位,但必然得以同治冀州,外事袁紹自決,內事使君做主,豈不美哉?!”
韓馥仰起頭,道:
“袁本初會這般待我麼?!”
荀諶道:
“若不如此,袁本初不懼天下非議麼?!”
韓馥思索半晌,點頭道:
“正是此理!”
次日天明,韓馥召集臣僚,言說將冀州拱手之事,長史耿武、別駕閔純急道:
“使君,冀州豐饒,袁紹軍尚靠州牧接濟糧草,假使斷去供應,袁本初豈有幸理?!何故將州牧拱手讓人?!”
韓馥道:
“袁本初四海人望、戰陣能力皆勝於我,我又是袁氏故吏,冀州將被豺狼覬覦,除袁本初外,某實不知誰還能解決。”
“冀州人才多如繁星,豈無能任事之人?!安平劉賢手下兵精將足,使君一紙調令徵招他來,內憂外患旦夕可平……”
“不必多言!劉賢雖是漢室宗親,但血脈微薄,出身市井,如何能與袁本初相比?!”
眾人還要再勸,韓馥揮手止住,堅持己見,使人將州牧大印憑證,送與袁本初去了。
“冀州富庶,帶甲十萬,如今都拱手讓人,豎子安能與謀!”
當下冀州臣屬辭官歸隱者十之二三。
訊息傳到安平,劉賢心中幽幽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