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夢境太真實了，真實的，雖然斯黛拉現在已經完全清醒，卻仍舊記得夢中的傷痛，與悔恨。

    夢中的斯黛拉並未遇到過蘇尋，也就從未聽到過蘇尋的那些話，她身處於霧隱國，堅持著自己的想法，一遍又一遍的實施著自己的政策。

    第一場夢，她的首相舅舅意外病逝，她擁有把控整個朝堂的滔天權利，緬懷完舅舅後，她迫不及待的推行起了自己的政策。但她的政策，卻只換來了民憤，與邊境不堪一擊的防線，而她，在霧隱國完全淪陷之前，就被人刺傷身亡了。

    第二場夢，舅舅順從她的意見放過了那些權臣的家人，她經歷了和蘇·韋爾·斯托克同樣的叛亂，她的舅舅爲了保護她死了，她自己則是完完全全的淪爲了一具傀儡。

    第三場夢，她恨極了!她以殺止殺，以戰止戰。最終王權被奪，戰亂不斷，民不聊生，國家被佔。

    第四場夢，她頑固的堅持著自己的仁善，也適當聽從著舅舅的意見，一開始還是好的，但她卻漸漸忘記了自己的初心，渾渾噩噩一生。

    ……

    這樣不行，那樣不行，她到底該怎麼辦!

    好在這些夢是無限的，斯黛拉一直都擁有重新來過的機會。一次又一次的重新來過之後，斯黛拉終於聽懂了蘇·韋爾·斯托克的那些話。

    仁慈並不是壞事，但作為一國之主，仁慈也需要有限度，殺伐同樣是一種守護，過度的仁慈，便是蘇·韋爾·斯托克口中的“偽善”。

    生命是不易的，生命是寶貴的這樣的想法也沒有錯。但生命還是平等的，相同的。那些惡人的命是命，那些被他們所害的人也是命；那些貴族是民命，那些平民和奴、隸也是命。

    她不應該存有高低之心，貴賤之別，她做得……有失公正。她的確沒有替別人選擇寬恕的權力，她應該學會去捨棄那些應該被捨棄的生命……

    她想，她應該知道知道怎麼做了。

    完全回過神後，斯黛拉的眼中又出現了一些沉重，一些感傷。

    但難得的，卻也依舊清澈。

    蘇尋雖然並不知道她經歷過些什麼，卻還是很快舊覺察道了她的成長，同時也驚訝於她的澄澈。

    “感覺如何？”蘇尋貼心為其送上一杯熱茶。

    言書·斯托克盯著那杯熱茶隱隱有些吃味，但表面上卻依舊是一副不動聲色的模樣，什麼也沒說。

    “我以前，錯得離譜。”斯黛拉優雅接過，坐直身體後不自覺間透露出來的王者之氣，甚至並不比昨晚上第一眼看到等我墨雨國主畢維斯遜色多少。

    不過與畢維斯故作的大氣和藹不同，斯黛拉身上，是由內而外的溫雅，與穩重，隱隱之中同樣帶著幾分凌厲，經過多世的磨礪，她早就褪去了這個年紀的青澀與單純，卻難得保留了那份與生俱來的純淨。

    言書·斯托克暗自嘆了口氣，有這樣的新國主，霧隱國的輝煌可想而知。他的國主陛下，還真是親手為四國塑造了一大勁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