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酒保揮在半空中的手臂被抓住，他不悅道：“哪個不長眼的要來幫賴子！”

    回頭對上高飛尷尬的笑臉：“有話好好說，動手把人打出個好歹來，還要賠償不是？”

    周震北在這不知道捱過多少頓打了，皮厚實得很，耐打！

    酒保脾氣不太好，被打斷更是煩躁：“你們認識？”

    跟在後頭的祝蔚然忙上前：“他欠了多少錢？我來付，你先把人鬆開。”

    她緊張地看著周震北，男人像是喝暈了，外界的吵嚷聲對他沒造成任何影響，被勒緊了衣領也沒哼一聲，軟趴趴的樣子看得祝蔚然不自覺擰眉。

    這就是她的舅舅嗎？

    一旁的女人笑著拍了拍酒保：“還愣著幹嘛，快帶人過去算賬啊，真是對不住啊，他在這賒賬太久，我們一時間沒想到會有人給他結賬，動作有點粗魯了。”

    她早在旁邊打量完了出頭的這兩人，各個氣質不凡，身上穿的都是logo不明顯的大牌，看著有幾分像她前幾天翻的當季新款高定。

    真沒想到，周震北這種人還能認識富人呢！

    祝蔚然與高飛對了下眼神，高飛揚了揚下頜，示意她先按照他們說的去做。

    女人眉開眼笑，一腳踹開攔在面前的男人：“這邊請。”

    清算完高額酒費後，他們將醉得不省人事的周震北帶去了最近的一家酒店，準備等他清醒了再盤問。

    兩人這回叫了輛專車，祝蔚然坐在副駕駛上，周震北與高飛並排在後座。

    周震北一身酒氣臭味，高飛爲了散味開啟了窗，冷風吹進來掀開了覆在男人臉上的頭髮，藉着車內昏黃的燈光，她細細觀察著這人的模樣。

    剛纔在酒吧沒看清，現下一看，發現他比照片上看起來還要憔悴。

    周夫人同他也算是同齡人了，但他看起來像是比周夫人大了三十歲。

    他的面板蒼白得病態，眼下是一圈極重的烏青，鬍子拉渣不修邊幅，留到脖子長度的頭髮裡還夾雜著明顯的銀髮。

    祝蔚然沒從他身上找到半點和母親有血緣關係的熟悉點，只感覺這個人異樣的陌生，她抿緊了唇，轉身坐回去，心思卻徹底飄遠了。

    隔日中午，周震北才醒酒。

    祝蔚然趕去酒店房間的路上，正和高飛通話，裡頭傳來一道陌生沙啞的男聲，大吼著讓他們滾，嘴裏吐露著不堪的粗鄙話語。

    “他一點都不配合，我讓人把他綁起來了，你待會要做好心理準備，他看起來不太正常。”

    “好，我馬上就來。”

    話音剛落，祝蔚然已經走到了門口，酒店隔音效果不好，整個走廊上都是充斥著周震北暴躁排斥的聲音，像是一頭困獸在無能狂怒。

    所幸昨晚他們將這一層都包了下來，不然被人聽見，或許會引發不必要的事端。

    她推開門，高飛無奈安撫道：“請你先冷靜一下，我們並沒有惡意，我們昨天花了一大筆錢幫你結清了酒吧的債務，我們只需要你能配合回答幾個問題。”

    周震北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幾圈，“又不是我讓你們還的，你們自己多管閒事還把我關這，等我出了這門就報警抓你們！”

    高飛見過各色各樣的人，但不要臉成這樣的，他算頭一回見。

    他正要再說什麼，祝蔚然的聲音在身後出現：“辛苦大家了，讓我來吧。”

    高飛回頭，臉上表情一言難盡，他走過去，壓低聲道：“一問到那些事他就裝傻，油鹽不進的，依我看，他是收了別人的封口費。”

    可他看起來惟利是圖，貪婪幾乎寫在臉上。

    讓他不願說的理由，或許不只是收了錢。

    祝蔚然出聲的那刻，周震北看都沒看她，只使勁拽著自己被綁在身後的繩子，怎麼都扯不動不說，還越扯越緊。

    這結打得可真特麼結實！

    “周震北。”祝蔚然往前走，停在距離周震北兩米的位置，叫了聲他的名字。

    周震北嗤笑：“還換女人來審我？真以為勞資什麼女人都要啊？”

    他說著抬頭，看見祝蔚然的臉時，眼裏的譏諷還沒散去，看清的那一刻，他驚得瞳孔緊縮蠕動著唇，卻沒吐出一個字。

    祝蔚然一直盯著他，自然錯過他臉上的表情，語氣篤定道：“認出我來了？”

    “你和你母親那麼像，哪能認不出啊。”

    周震北換上副嬉皮笑臉的表情：“我說哪個冤大頭會給我還債，原來是你這個外甥女大老遠跑過來孝順我啊，你朋友也太不懂事了，還不快滾過來給我鬆綁！”

    他雖然在笑，卻明顯更加警惕了，直言不諱承認了兩人的關係，還發號施令了起來。

    高飛理都不想理他，轉身假裝聽不見。

    他也不覺得祝蔚然會傻傻的給人解綁。

    祝蔚然的確沒如他的願，忽略了他的請求，單刀直入道：“我來這兒是想問你當年我母親去世的事，希望你能告訴我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周震北心中咯噔，這丫頭果然是奔著這些陳年爛穀子的事來的。

    他不悅道：“你這什麼語氣，難不成是在懷疑我做了手腳嗎？我可是你親舅舅，和你媽是同一個人生的！”

    像是爲了掩飾什麼，他說話聲音極大，吵得人耳朵疼。

    祝蔚然擰著眉頭又往後退了兩步，“我母親的死不太對勁，她不是自然去世，而你作為第一見證者，應該有機會發現什麼……”

    “聽不懂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法醫鑑定都是正常死亡，難不成你比法醫還厲害，是福爾摩斯轉世嗎？”周震北不耐煩辯駁，小聲嘀咕：“和你媽一個作樣，真以為自己有多牛了。”

    祝蔚然抿唇，“如果你願意說出原因，我會給你一筆足夠你養老的錢，並且保你不受到任何人的迫害。”

    她覺得周震北不鬆口，極可能是因為有人威脅過他。

    可她這話說出後，周震北卻大叫道：“你現在嫁了個有錢人是吧？你媽死了享不了你的福，你舅舅我可還活得好好的，你現在給我卡里打錢，我待會就去酒吧找場子，看誰還敢瞧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