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後來才知道，那個男子確實是打算帶著我家小姐走的，但是那個時候墨陽城好像出了什麼事情。”

    小秋揪著衣角，皺起眉頭。

    “好像是什麼南疆的人鬧事，軍中的人就讓城門封了，那個男子帶不走小姐，就將她安排在了一處農家的院子裡面。”

    “兩人生活的很快樂，一般男子上街採買東西，小姐就在家中織布等待，本來生活過的是很好的。”

    說著她垂下頭去。

    洛酒歌抬手扶額，聽著渴了在嚥下一口茶水。

    “既然如此，那他們二人生活的也應該是不錯的，為何你家小姐又會被家中找到帶回去？看樣子，她母親對她的態度也不錯。”

    小秋張了張口，想了想，也只是點點頭。

    所以到底是為什麼呢？

    那個男子到底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陳芸熙，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陳芸熙是自己回到的陳家，都不需要陳家的人去找。

    陳夫人對她懷孕的事情異常生氣，聽到下人通報的時候就直接說了話，讓她到祠堂等著。

    可到了祠堂，看著自己親手養大的女兒變得光華不在，穿的衣服，帶的首飾已經和原來大不相同。

    最重要的是，她肚子裡面還有一個自己的外孫。

    她雖然生氣，但是更多的還是心疼。

    兩人商量過後，陳芸熙畢竟已經嫁給了城主府，無論是真的陳家嫡女還是假的，這名字是不能用了。

    索性就換了個名字為陳明月，裝作義女養在了不遠處鄉下的莊子裡面。

    而陳芸熙在離開之前，首先提出來的第一個條件就是想讓小秋重新回來做她的婢女。

    她不知道小秋在那天晚上之後心裏想了些什麼。

    但是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她知道小秋一定是沒有將那天的事情告訴陳夫人。

    本著心中有愧的想法，她叫著小秋一同住進了莊子。

    可小秋心中卻有些懷疑。

    陳夫人一向冷酷無情，家族利益對她才應該是放在第一位的。

    這次陳芸熙自己回來，又不是親生女兒，她為何會那麼好心養著陳芸熙和她肚子裡的孩子。

    她心中納悶，但還是收拾好了東西隨著陳芸熙去了莊子。

    那段時間過的愜意，每日給陳芸熙養胎的生活也並不無聊。

    直到兩個月以後。

    陳芸熙不知道吃了什麼東西導致小產大出血。

    可孩子雖說是早產，卻也已經成型，產婆來的時候，她已經在窗外聽見了陳芸熙的慘叫。

    血水一盆又一盆的往外面接著送，裡面陳芸熙的大聲呼喊和產婆的說話聲相疊在一起。

    她站在門外，心中極為冷靜。

    轉眼到了申時七刻。

    外面的夕陽落入山後只染紅了半片的天，夜幕悄然降臨，嬋娟浮現。

    屋子裏漸漸有些暗了下來，洛酒歌起身去點燃了屋內的蠟燭和長明燈。

    她手下細緻，輕輕吹了吹燈芯。

    聽著小秋講到陳芸熙生產以後的故事，隨即頓了下來。

    她轉過身，“你家小姐死了？是被害死的？”

    小秋抬手捂著嘴，眼淚無聲又一次滑落，心中十分酸澀，點了點頭。

    “我當時並不知道小姐是被人害死，只是聽見房中有嬰兒啼哭聲音傳過來，知道小姐已經生了。”

    “可本該開心的時候，卻見產婆抱著孩子出來，說是小姐用盡力氣，快要不行了，走之前想要見我一面。”

    那還是個清晨，露水在鄉間，抬腳走過去都能打溼一片衣角。

    產婆出去的時候，嘆著氣搖頭。

    懷中的孩子被布包著嚴嚴實實的，小秋打眼想瞧著都沒有看見。

    但是乍一聽產婆說陳芸熙讓她進去，她心中頓時就慌了。

    她急忙走進去到陳芸熙的床前小跪著，只看見陳芸熙面色蒼白仿若白紙，唇角毫無血色。

    但她溫和的笑著，一雙眼睛烏黑閃著光澤，只是眼角的疲憊讓她多了分虛弱。

    “小秋，你來了。”

    她用盡力氣抬手，想要抓住小秋，被她一把反握住。

    小秋見她的樣子心裏難受，哽咽著聲。

    “小姐，你怎麼樣了？你沒事吧，那個男人為什麼還不來接小姐回去，你當日明明和小秋說過，他對你很好的。”

    陳芸熙眉眼溫柔，嘴角輕輕挑著。

    “這不怪洛君，我不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在那天早晨，他給我留下了一塊玉佩和一封信，他說他要離開這兒了。”

    “小秋，洛君待我極好，他救過我的命，我一直都記著，你也一定不要記恨他。他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不能攔著。”

    小秋頓時提高了音量，瞪大眼睛。

    “小姐！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為那個男人說話！你沒有像你以前說的那般，和他過上好的生活，你如今危在旦夕，他根本不知道在那兒！”

    “你為他生下一個孩子，現在連自己的命都要沒了，這孩子以後無父無母，你可讓他怎麼活啊！”

    說起剛剛的孩子，陳芸熙心中就空了，確實，像小秋說的一樣，她可以死，可孩子不能無父無母被人戳著脊樑骨一樣的活著。

    她對不起她的孩子。

    陳芸熙用盡全身力氣，支起身子，在自己的床頭摸索著。

    最後拿出一個玉佩和一封信來。

    “這是洛君給我留下的信物和信，他是大姜皇城中人，若是他回來了，你就將這信物拿出來，若是還有緣分，它定會見到自己的父親。”

    “小秋，孩子我就拜託你撫養了，等母親來了，她也會很愛這個小外孫的，母親雖然平時嚴厲，但是對我很好，你也一定要保護好他。”

    她的聲音越來越虛弱，說到最後，小秋已經不怎麼能聽得見了。

    她努力的把耳朵湊過去，細細弱弱的聽到她嘴裏咕噥著關於剛出生的孩子。

    眼眶一紅，險些又哭出來。

    小秋接過她手中的玉佩和信封，還未開口在問些什麼。

    便看見她已經輕輕閉了眼，氣若游絲，“小秋，你去看看孩子吧，我有點累了，我想先休息一會兒。”

    “好，小姐先好生休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