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因她有了轉機
左相府前廳。
封嶼玄抱著依然昏睡的洛酒歌在前廳等著,隨一見自家王爺從下了轎子就抱著,也不知要等多久人才到,怕王爺累著,於是上前伸出雙臂:
“王爺,讓屬下來吧。”
封嶼玄淡漠地看了他一眼:
“不必。”
隨一委屈,隨一覺得自己被嫌棄了。
所幸等了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就等來了洛丕泰一行。
“見過王爺!”
封嶼玄作為大姜唯一一位異姓王,洛丕泰也就上朝的時候偶爾能見到,那也是遠遠地瞧上一眼,只覺得陰冷不定,難以捉摸。
今次近距離瞧見了,只覺得他雖威嚴莫測,但臉色蒼白如紙,渾身上下隱約透露著一股行將就木的氣息,看來傳聞不假——封嶼玄命不久矣。
見禮過後,還未等封嶼玄開口,洛丕泰就單刀直入了:
“敢問王爺是在何處遇見的小女,小女這是怎麼了?”
封嶼玄瞥了一眼他的神色,避重就輕:
“累著了,昏了過去。”
洛雯昌眼尖,一眼瞥見了洛酒歌裸露在外的側頸,那裏有一小片青紫,曖昧的痕跡昭然若揭。
“呀!姐姐的脖子……”
沈氏緊跟著湊上了前:
“呀,這個痕跡,酒歌莫不是已經……”
話雖只說一半,但意義明顯。
隨一上前將佩劍出鞘一半,橫在了兩人身前:
“放肆,王爺未召,豈有爾等婦孺說話的份兒!”
二人霎時住了嘴,被洛丕泰呵斥了下去。
封嶼玄語氣微涼:
“明日早朝,本王就讓聖上給洛相府上撥一兩個教養嬤嬤,替府上做一份當家主母的分內之事。”
言下之意,相府的當家主母形同虛設。
洛丕泰雖心有不服,但哪敢觸封王的黴頭,只咬牙稱是。
見他還算乖覺,封嶼玄也懶得再多說,只給了隨一一個眼神。
隨一收了劍上前道:“洛小姐的寢房在哪兒?勞煩洛相帶個路。”
“這……王爺這邊請。”
酒歌尚未出閣,由一外男抱進閨房實在不像話啊,但他又不敢忤逆,躊躇了須臾就也帶人往青玉閣去了。
送完洛酒歌,封嶼玄就回到了他們來時的軟轎內,隨一去吩咐青玉閣的下人去請大夫,所以遲了幾步纔跟上,不過他自認做得特別貼他家王爺的心意。
軟轎內,封嶼玄端坐著,凝神感受著自己體內的經脈狀況,良久,輕輕舒了一口氣,吩咐:“隨一,去請儒聿。”
隨一震驚了,王爺自身中蠱毒從戰場退下來之後,儒聿神醫每七天來一次封王府看診,三年如故。但上次被王爺臭罵一頓趕出了王府之後,已經三個月沒來了。
上次被趕出去的時候儒聿說,王爺病入膏肓,已經不需要他再來了。
如今王爺忽然吩咐去請儒神醫,想來定是王爺的身體有轉機了!
隨一驚喜非常,趕去儒聿府上的時候腳不沾地,幾乎用飛的,到了之後二話不說,擼了人就走,儒聿被他輕功帶著,一路顛簸,額冠都顛歪了。
一路“飛”到了封王府封嶼玄的居所——清輝園,儒聿的腳才踏踏實實地站到了實地上,這一路的顛簸令他直想吐,站定了緩了緩,他張口就罵:
“粗魯!你們行伍之流,真是粗魯!”
儒聿出離憤怒了,想起來上一次被趕出去的狼狽,又覺得委屈。
他還要再罵,轉身看見會客榻上端坐著的封嶼玄,只得忍住了,上前見禮。
“瞧瞧,興許有轉機了。”
封嶼玄將手腕放在榻前的桌子上,示意儒聿上前診脈。
儒聿診脈診了須臾,眉頭緊鎖,又診須臾。
隨一在一旁急得要跳腳:
“儒神醫,怎麼樣?你倒是說話啊,皺什麼眉!”
正主倒一直是一副淡漠地模樣。
“嘶……你是吃了什麼靈丹妙藥?”
“有轉機?”
“只是暫時壓住了,不過這個藥如果一直服用的話,倒是能幫你緩個十年八年的命。你把藥拿給我研究研究,我碰碰運氣。”
儒聿說得一臉誠懇,神藥對大夫來說,無異於酒鬼遇佳釀。
“這可給不了你儒神醫,王爺這藥啊,是活人!她……”
左相府嫡女,妙齡少女,還長得花容月貌。最關鍵的是,他瞧得出,王爺待她,很不一樣!
“隨一,送客。”
隨一興奮的聲音被打斷,封嶼玄聲音冷淡,不辨喜怒。隨一霎時住了嘴,帶儒聿出去,一路上任憑儒聿怎麼旁敲側擊的問,也不敢再多透露半句了。
書房內,封嶼玄端坐著,手指輕輕敲著鋪了厚厚綢布的桌面,神色莫辨。
想起隨一查到的資料,那小哭包,洛酒歌,似乎跟四皇子有婚約?
他是當今聖上親封的異姓王,認的義弟,雖沒有血緣關係,但論輩分,四皇子見了他,還是得恭恭敬敬地尊一聲皇叔呢。
左相府,青玉閣。
雕樑畫棟的梨花木床上,躺著一位紅衣少女。
少女正在沉睡,小巧的嘴巴微抿,眉心高聳,汗溼了額角。
“啊!”
洛酒歌驚撥出聲,從夢中驚醒。
她愣神好一會兒,才從方纔的噩夢中驚醒,夢裏,她又重新經歷了一遍重生之前萬蛇噬心的痛楚,那恨意幾乎要衝破胸膛。
看著四周一應擺置,她認出了這是她在相府的閨房。
往事在腦海裏迴盪,感覺全都蒙著一層紗一樣——這重生的感覺好不真實。
“小姐,小姐你終於醒了!”
一個身著青色衣裙的小丫鬟聽見動靜,急急慌慌的跑了進來,臉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珠。
“糖糖,你慢點,別驚著小姐。”
後面跟來的那個明顯穩重些,她輕嗔著糖糖,一邊挽起洛酒歌床邊的帷幔。
“小姐,感覺好些了麼?”
“玉芙……糖糖……”
洛酒歌喃喃著二人的名字,一把抱住,眼淚怎麼都止不住。
是玉芙和糖糖,她前世最親近的兩個人,後來玉芙因為常勸她少跟姜曲陽來往被她冷落趕走,之後聽說被輾轉賣到了煙花柳巷,磋磨至死。而年紀較小的糖糖,爲了幫她救姜七,墜海身亡。
所幸上蒼憐她,讓她重來一次,這一次,她必護她們平安!
見小姐哭得傷心,玉芙心裏一凜,趕忙吩咐糖糖去請大夫,自己則蹲下身,輕輕握著洛酒歌的手,溫聲軟語:“小姐,你怎麼了?”
洛酒歌一遍喊住往外跑的糖糖,一邊抽抽噎噎地止住了哭。
“糖糖,糖糖回來,我沒事,我有話跟你們說。”
前世她被洛雯昌污衊跟山匪苟合,衣衫凌亂的在相府門口被管家洛東來撿了回去,之後在家裏祠堂被水潑醒的,她爹根本不問三七二十一,揚起鞭子就打,直把她打昏了過去,後來還是玉芙讓糖糖趁機溜出去請來了老夫人,才把奄奄一息的她給救下來,那之後,她硬是病了三個月才見好。
而今醒來就是在自己臥房,這中間一定是有了什麼偏差。
“玉芙,我,我是怎麼回來的?”
“小姐是被封王爺抱回臥房的!老爺、管家,一堆人跟著,她們說,說小姐跟山匪私奔……糖糖還以為……還以為小姐怎麼了呢,嚇死糖糖了。”
玉芙還沒開口,就被迫不及待的糖糖搶先。
“小姐你被二小姐帶走之後究竟去了哪裏,為什麼會跟封王爺在一起?”糖糖還在喋喋不休。
洛酒歌腦子有些懵,前世她根本不認得封嶼玄,山洞寒潭裏昏了過去,醒來就面臨一頓毒打,可見前世封嶼玄根本沒有管她。
那這次,為什麼管她了?因為她這次學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