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屋子裏，唯有一張桌子，幾個女人焦急不安地坐著，卻不時盯著門口。

    咯吱一聲，門被推了開。

    一個纖長的身影逆著光走了進來。

    待她們看清楚來人之時，才發現進來的是個小姑娘。

    她的肌膚宛若上好的白瓷，彷彿能透光一般。

    “就是你們跟鍾敏打的架，是最後見到她的人？”

    小姑娘的聲音清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看了過來，清凌凌的，讓人覺得有些驚懼。

    就好像她能看透人心。

    大姐大覺得自己的心思好笑。

    不過就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也不知成年了沒有。

    她能知道什麼？

    “沒錯，就是我們。你是誰，你憑什麼來問我們的話？”大姐大揚聲質問。

    葉瓷輕哼了一聲，看似隨意地坐在了她們的對面。

    她腰背挺得筆直，坐姿極為講究。

    “上一個質疑我的人，飯碗都要不保了。現在我是唯一能幫你們的人，確定不跟我說實話？”

    葉瓷雙手交疊，放在桌面之上，凌厲的目光自她們身上劃過。

    站在外面的張明不由得嘴角一抽。

    這話說的，他都覺得囂張。

    大姐大一聽就跳了起來，“想當年，我也算是川城的一號人物，如今倒是被一個小丫頭給威脅了，你能有什麼本事幫我們？”

    “川城的一號人物，不也乖乖蹲在了監獄裏。”葉瓷不耐煩挑眉，旋即嘲諷道：

    “哦，對了，還跟人家打架，把人家打死了，故意殺人這罪名可不小，你打算在這裏待到老死？”

    “不是我們打死她的，我們不過是看不慣她的作為，收拾了她一頓，誰知道她怎麼就死了。”有人不服氣地辯駁。

    說完她捂著臉十分委屈地哭了起來，“誰知道，她會死，我本來都該出去了的，嚶嚶嚶……”

    “閉嘴。”葉瓷毫無憐惜之意，冷漠呵斥。

    嚇得那人把哭泣的話吞進了肚子裡，用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她。

    “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小姑娘嗓音冷冽。

    她渾身氣質清冷疏離，那迫人的氣勢，絕對不像是她這個年紀的人能擁有的。

    大姐大在那銳利的目光，生不出半點反抗之意。

    她對此驚疑不定，不由順勢開口：

    “我們要是說了，你真的能證明我們的清白嗎？”

    小姑娘挺翹的睫毛微動，淡淡道：

    “只要你們是清白的。”

    明明只是個小姑娘，但小姑娘眼神澄澈。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似是有一股奇怪的力量，迫使她將實話說出來。

    而且事到如今，也由不得她們不說。

    大姐大嘲弄一笑，緩緩開口：

    “是這樣的，那鍾敏進來之後，總是眼高於頂，常常說她很快就會出去。說我們這些人，活該坐牢。”

    “我們自然看不慣她，今早又有人來找她，我們見她回了牢房，便嘲諷了幾句，誰料她竟對我動了手。”

    大姐大指了指自己脖子邊緣的血痕，“她動手，我們怎麼會怕，便一起揍了她。”

    “我對你說，我曾經在川城也算得上一號人物，此話不假。我知道打什麼地方最疼，但又不會害人性命。可是誰知道，她還是沒了命。”

    大姐大臉色變得極為凝重，用力拍了拍桌子，帶著悔意說：

    “早知道，忍忍也就過去了。”

    此話一出，在場的幾個人皆垂頭喪氣。

    “按你們的說法，她倒真不是你們害死的。”

    小姑娘面無表情說出來的話，令她們精神為之一振，異口同聲道：

    “那是不是能證明我們的清白了，我們是不是不會加刑了？”

    那七嘴八舌的聲音，攪得葉瓷耳朵裡都是嗡嗡的聲音。

    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裡，浸染上了一層煩躁之意。

    隨即不耐煩地敲了敲桌子，“好了，我只是說按照你們的說法。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在說謊。你們知道，來找她的是什麼人嗎？”

    幾個人互相看了看，一臉迷茫地搖頭，“我們不知道，她也從來沒有提過。”

    看來來找她的人，很可能是跟她發生過關係的人。

    也很有可能……是殺了她的兇手。

    葉瓷手指微曲，輕敲桌面，“你們用腦子好好想想，看能不能找出更多的線索。”

    大姐大眼睛一亮，從兜裡拿出了一枚金色的東西遞了出去，“這是我在她的屍體旁邊找到的，也不知道對你沒有用。”

    “咦，這樣式還挺好看的，像是一顆鈕釦，上面的文字是什麼……”旁邊的女人湊了上去，伸手要摸。

    “別動，有毒。”言簡意賅的四個字自小姑娘的唇瓣溢位。

    嚇得那女人趕忙把手縮了回去，嘟囔道：

    “什麼嘛，不就是顆鈕釦嗎？”

    “不是鈕釦，是袖釦。”大姐大溫聲說。

    葉瓷毫不在意地將東西接了過來，微一挑眉，“你倒是有些見識。”

    她嘴角噙著抹苦笑，眼神有些飄忽，不知想到了什麼。

    話頭頓了頓，她又沉聲問：

    “你說這東西有毒？”

    “有毒。”葉瓷撥弄著那枚金色的袖釦，似是一點都不怕，“沒別的東西要說了？”

    “沒了。”幾個人互相看了看，搖了搖頭。

    要是有的話，她們也早就說出來了。

    “放心，你們沒做過，誰也冤枉不了你們。”葉瓷將袖釦握在手裏，站了起來。

    她坐下的時候，腰背挺得筆直。

    站起來的時候，卻也是身量纖長，在人群也是最顯眼的那一個。

    也不知，是誰家能養出這麼獨特的小姑娘來。

    “哎，你知道一個叫黃富豪的人嗎？”

    眼見小姑娘要離開，大姐大突然拔高了音量問。

    “你是說那個看起來不太聰明的川城首富？”小姑娘挑眉。

    聞言，大姐大彎了彎唇角，似是在追憶往昔，“沒錯，他……還好吧，他現在回京城去了嗎？”

    葉瓷搖了搖頭，“我前幾天見他，還在川城。”

    “他還是忘不掉……”大姐大住了嘴。

    等到她再抬起頭來，已經恢復了常態，“小姑娘，東西我給了你，還望你不要辜負我的信任纔是。”

    站在門口的小姑娘，冷冷一嗤，“說什麼信任，你對我，不過像是快要溺水而亡的人，隨意抓的一根稻草，你倒是說得好聽。”

    “不過，我要是查不出來的東西，你們也就別指望誰了，好好等著吧，想到了什麼就去找川城的警察局長張明。”

    大姐大被噎了噎。

    即便她以前再能言善道，也沒見過誰說話這麼毒辣囂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