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情感方面，黃飛虎已然跟紂王漸行漸遠。

    而這時，散宜生又從利益層面開始說服黃飛虎。

    “武成王別忘了，您別後站著多少將門世家以及貴族。甚至於您本身、黃家本身，就是貴族利益的代表。您本身就是朝歌城內除了紂王以外最大的貴族。”

    “您別忘了紂王的改革。”

    “紂王要除掉所有貴族，您以為他會放過您嗎？”

    聽了散宜生的話，荒廢與的面色徹底陰沉下來。

    他和紂王都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小少年了。

    此刻，在他們心中，最重要的衡量價值已經不再是感情，而是利益。

    散宜生現在所說的纔是紂王與黃飛虎之間真正的心結，利益。

    紂王一心想要推行新政，那勢必就會危害到貴族的利益。

    而黃飛虎作為大貴族，貴族集團推舉出來的話事人，就不得不維護貴族的利益。

    這一點矛盾是不可調和的，除非他們之間有人放棄自己的堅持。

    散宜生循循善誘，為黃飛虎分析紂王的政令。

    “武成王，您想一想，紂王近些年來的政令哪一條不是針對著貴族。紂王除掉貴族之心，人盡皆知。他的新政，就是在盯著貴族殺啊。”

    “您想想，他下令禁止民間蓄奴，針對的是誰。整個大商，有能力蓄奴的人是誰，只有貴族啊。他不能讓貴族蓄奴，就是怕貴族蓄養太多，會與朝廷爭人，導致朝廷想推行政令或是徵兵時無人手可用。”

    “可是他也不想想，沒了奴.隸，貴族又如何生存。這幾百年來，一直是努力給貴族做工，貴族負責管理國家，沒了奴.隸，難道要讓貴族捨棄國政，操持起賤業，在街上吆喝，還是下地勞作？”

    “再者說，統治的基礎向來不是奴.隸，而是貴族。是一代又一代的貴族在戰場上廝殺，是貴族在為他紂王出謀劃策，是他紂王看不上的貴族在守護他的王位，他的大商。就連他自己，也是殷商最大的貴族。”

    “如今他像禁止蓄奴，這對貴族的危害有多大，還不如直接除掉貴族算了。”

    “禁止蓄奴，不光在傷害了貴族還傷害了奴.隸。您想想吧，那些奴.隸都已經活不下去了。這時候，是貴族給了他一口吃的，給了他活命的機會，而代價不過是為貴族勞作罷了。禁止蓄奴，不是要逼死奴.隸嗎？這讓本就吃不上飯的奴.隸吃什麼？喝西北風嗎？”

    “貴族蓄奴才是對奴.隸最大的幫助！”

    散宜生這一番話說得義憤填膺，彷彿他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爲了正義而駁斥邪惡的紂王。

    儘管他這番話說得漏洞重重，但對本就心有偏向的黃飛虎而言，他更願意相信散宜生的話。

    此刻，他已經忍不住開始點頭。

    散宜生一看有戲，接著怒斥道：“更何況，奴.隸怎能與貴族，與人相提評論，紂王竟然要賦予他們和貴族一樣的權力！”

    “奴.隸是什麼？是活不下去的人，他們與豬狗有何異？”

    “他們子子孫孫，世世代代生下來就是爲了給貴族做工，貴族則看他們可憐，施捨給他們一口飯吃。接受貴族施捨的奴.隸，憑什麼能擁有跟貴族一樣的權力？甚至還能做官，堂而皇之地出入在朝歌王宮宮廷之上！”

    “這是紂王對貴族赤/裸裸的羞恥！”

    “貴族的祖輩為這個國家拋頭顱灑熱血，貴族的父輩為這個國家殫精竭慮。可奴.隸呢，他們不過是躺在我們辛辛苦苦建成的國家上坐享其成，憑什麼要擁有和我們一樣的權力。”

    “紂王更是著了魔，精要爲了他們廢除掉天下的貴族。”

    散宜生一拍桌子，怒聲道：“武成王，您說，這有天理嗎？”

    黃飛虎激動地站起身，下意識就說道；“沒有天理！”

    見黃飛虎已將完全落入到自己的邏輯中，散宜生詭秘一笑，心知火候差不多了。

    “西岐願意推翻紂王這種失智的政令，武成王，您願意幫我們一把嗎？”

    “這……”黃飛虎猶豫。

    見他沒有直接拒絕，而是開始糾結。

    散宜生暗喜，有機會。

    這時，他趁勢丟擲了西岐的籌碼，“武成王覺得東方怎麼樣？”

    黃飛虎猛地抬頭看他，“你這話什麼意思？”

    黃飛虎其實知道散宜生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那太過駭人，也太過誘人，黃飛虎不敢去想。

    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臟在砰砰瘋狂跳動。

    甚至他能聽到，自己粗、重的呼吸聲。

    西岐給出的條件實在是太誘人了。

    見他如此，散宜生乾脆直接把話挑明瞭，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事成之後，西伯侯願意將整個東方割讓給武成王，讓您去東方做一個有名有實真正的王。”

    西岐這是在拿殷商將近半壁江山在誘惑黃飛虎。

    一旦事成，黃飛虎將成為僅次於姬家的最大諸侯。

    更何況，西岐願意割讓給他的，是富饒的東方。

    憑藉着東方靠海的優勢，僅僅發展漁業和鹽業就能讓黃飛虎的國度成為僅次於王室最強大的國度。

    這一點，僅看近年來東伯侯姜桓楚的豪奢就知道了。

    而且，還有另外一點也在瘋狂誘惑著黃飛虎讓他答應。

    那就是東伯侯姜桓楚正是殺他妻子的兇手姜皇后的親生父親。

    如果西岐與朝歌一旦開戰，東伯侯姜桓楚一定會支援自己的女婿紂王。

    畢竟姜皇后雖然被打入冷宮，卻沒有被廢。名義上，姜皇后仍是天下之母。

    屆時，自己就能親手在戰場上斬下姜桓楚的頭顱，讓那個毒婦也體會一下失去親人的痛苦。

    散宜生先前是從整個貴族的利益上說動他，現在則是拿赤、裸裸的個人利益在誘惑他。

    一個真真正正的強大諸侯。

    這怎能不讓黃飛虎心動。

    黃飛虎這就要答應下來。

    可他突然想到，自己的妹妹還在宮中，那是自己最擔心的牽掛。

    在做出決定前，他一定要見見自己的妹妹。

    如果妹妹過的不好的話，自己將會毫不猶豫地投奔西岐，舉起反旗。

    如果紂王善待妹妹的話，自己也能強忍著誘惑繼續為他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