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血祭(上)
曹滿等人所領的任務,是去九陽城除妖,他之所以會捎帶著張鉉,不過是打算藉此機會把張鉉除掉罷了,關於此事,曹滿一行人心知肚明,張鉉同樣一清二楚,就算硬賴上來的王維也同樣清楚,如此這樣一行人走在一起,那氣氛就算在詭異一些,也算合情合理。
不過因為王維一行人緊隨其後,以及對張鉉忌憚,幾次想要動手的曹滿,最後還是忍了下來,不過就算如此,他看向張鉉眼神,其中的殺意,卻是隨著離開乾陽宗的距離越遠,就越是不再掩飾,也因為王維非要插手這件事,其看向王維的眼神,同樣也越來越變的危險起來。
張鉉好似沒有覺察到這些,看起來和白痴差不多,一路上別說有所迴應了,他就連曹滿帶他來做什麼,都沒有詢問過,且趕路的過程中,更是沒有提出過任何意見,曹滿怎麼走,往哪裏走,他便如同應聲蟲似的,一切全都照辦,這引得滿眼殺意看著他的曹滿,也不由的生出滿心的疑惑,至於王維?就差快要忍不住,搬開張鉉的腦子瞧瞧,他究竟在想什麼。
而在他們一行人趕路的過程中,雖然氣氛很是詭異,但是等到了地方,卻也沒有發生什麼意外,半路上沒人跳出來找茬,而好似一刻都能忍的曹滿,也沒有在半路中,對張鉉下毒手。
這樣的情況,給王維帶去了十分怪異的感覺,畢竟他是極其瞭解曹滿的,在他看來,這個傢伙根本就不是一個能忍住半路上不對張鉉下手的人,可是曹滿偏偏沒有這麼幹,這讓本來有些輕鬆閒逸的王維,神色不由變的極為凝重起來。
如果曹滿半路動手,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如此應付起來,自然是極為容易,可是本該早就跳出來的曹滿,等到了九陽城,還沒有動手,這不僅沒能讓他鬆了一口氣,反而更是令他變的如臨大敵。
王維本是極為聰慧的人,如此他還要想不到曹滿要幹什麼,那麼也就配不上他的那顆玲瓏心了,“沒想到你爲了洩憤,會這麼絕!半路動手也就罷了,你爲了殺張鉉,盡然打算向那些孽障借刀?這根本就是死罪啊!”想到這裏的王維,看向曹滿的目光中,多了一些其他意味,那是一種失望,還有難以置信的陌生。
王維的眼神,讓曹滿有些不敢直視,他們二人看起來是死對頭,但是他們都知道,如果他們之間,有一人出事的話,另外一人,或許不會拼死相救,但在允許的條件的下,絕對會盡最大的能力,把對方從困境中拉出來。
因為他們長輩的關係,他們二人成不了朋友,其實也僅僅是表象而已,他們之間的關係,要比別人想象中的還要好,這也是為什麼,他們動手的時候,雖然每一次都會鬧的雞飛狗跳,但是卻沒有一次,有誰人把對方打成了重傷。
也因為這樣的原因,王維此刻才用遮掩的眼神看向曹滿,而曹滿卻沒有勇氣直視王維。曹滿看的出來,王維是想要讓他給對方一個交代,因為在王維看來,曹滿要殺張鉉,不過是出口惡氣罷了,實際上根本就不是真的要殺張鉉,但是曹滿的表現,卻明確的告訴了王維,他是真的想要張鉉去死,而不僅僅只是想要玩玩兒,但是他哪裏能夠給王維一個交代?
走了一路,曹滿終於想通了自己老祖那大有深意的眼神,代表著什麼意思,他家老祖要殺張鉉,他沒膽拒絕,也沒有膽量不去按照他家老祖的旨意去辦,因此越是這樣,他就越不能給王維一個交代,哪怕他知道,經過這件事以後,他和王維,必然會分道揚鑣,說不定還會反目成仇,成為真正的仇敵,他也無法改變要借刀殺人的打算。
看著一直迴避自己的曹滿,王維被濃郁的失望之情瞬間吞噬,此刻他的眼中,盡是痛苦之意,他不知道曹滿那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讓曹滿變成一個不擇手段、冷血的人,但是僅僅那麼一剎那,他便把所有的情緒給壓了下去,其看向曹滿的眼神,此刻含著濃濃的期待,期待曹滿能夠回頭,甚至他都毫不掩飾的露出了,如果曹滿有什麼麻煩,他比不吝援手的意思,只希望曹滿能夠回頭。
曹滿看到了王維的心痛,但是他還是堅定了拒絕了王維,大概是爲了祭奠以往的友誼,此刻的他不在躲避,他給予了王維肯定的答案,雖然無聲,但是足夠決絕,他就要殺張鉉,誰人都不能阻止,誰人攔著他去殺張鉉,他便會連誰一起殺了。
看到曹滿眼中的決絕,王維的瞳孔猛然一縮,而後他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等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滿眼盡是冰冷與漠然,他看著曹滿,無聲的表明了他的態度,如果曹滿一定要這麼做的話,他一定會阻止對方,如果對方非要一意孤行,那麼便會與對方兵戎相見。
王維的決定,曹滿沒有感到意外,也沒有覺的王維背叛了他,他只是深深的看了王維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其實他早就料到了這樣的結果,王維既然非要跟著來,本身就表明了一種態度。
同時他不會因為今天做出的選擇,而徹底斷絕了多年的兄弟情而感到後悔,唯有一些遺憾罷了,不過那一刻的他,等看清了王維的態度以後,也突然變的很是輕鬆,這些年來,一直是王維欺負他,他都有些習慣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王維的對手,如是他很想利用這個機會,去證明一下,他們二人究竟誰人更強一些。
王維與曹滿二人無聲的交鋒,並不嚴密,隨他們二人一起來的其他人,全都看在眼裏,且隨著他們做出不同的決定,跟在他們身後的那些人,看向彼此的時候,也漸漸變的冷漠起來,不過此時大多數人,也在想,爲了一個張鉉,多年的兄弟徹底反目成仇值得嗎?甚至有些人,把造成這一切的結果,都歸咎於張鉉的身上,那一刻他們看向張鉉的眼神,頓時變的極為不善起來。
這些人的反應,張鉉完全不在乎,曹滿真的要殺他,這完全是在意料之中,可是他沒有想到,王維會真正的站在他這一邊,張鉉滿心詫異的同時,其實也蠻感動的,哪怕他堅定的認為,王維靠近他,根本就心思不純。
如此也因為這樣的原因,他對王維的看法,有了一些不同,起碼現在的他,稍微的改變了一下,本已經做好了,只要有人敢對他動手,便一起殺掉的盤算,他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向王維舉起手中的屠刀,但是今天他不管王維究竟打著什麼主意,他決定放對方一馬。
不過他雖然心中這麼想,可是他臉上卻沒有露出一點異樣的表情,他依舊不聞不問的站在那裏,如同一個傀儡一樣,等著命運的洗禮,別人眼中的他,哪怕剛剛看了一場無聲的好戲,也沒有露出一點情緒,不應曹滿要殺他而憤怒或者同樣動了殺念,也不應王維站在他這一邊而心存感激或者充滿疑惑。
“張師弟,要多加小心了。”無聲的交鋒,開始的很突然,結束的更極為迅速,曹滿開始佈置任務的時候,王維遊動到了張鉉的身邊,其先是極為複雜的看了張鉉一眼,看著一直沒有反應的張鉉,突然之間心中涌出濃郁的不滿之意的他,只是淡漠的叮囑了張鉉一聲,便不再理會他,只是給張鉉傳了一句音的他,沒有心思去理會張鉉的反應,不管是對方投來感激的眼神,或者是繼續在那裏裝聾作啞,扮痴扮傻,曹滿本身實力很強,同樣跟著曹滿的那些人,更不好對付,爲了保住張鉉,他需要和他的隨從,好好商量一番,該如何應對接下來的場面。
王維的不喜,張鉉自然感受的到,不過他覺的,這也沒什麼,畢竟在他看來,對方接近自己,根本就是不知道抱著什麼心思,像這樣的人,張鉉自問能夠暫且接受對方的好意,所謂好意,已經很給對方面子了,如要他對一個心思不純,且動機不純的人,顯露真誠的笑容,這是他萬萬做不到的。
而就在曹滿開始佈置任務的時候,在九陽城的一處密室中,有那麼幾人,卻正在劇烈的爭吵著,這裏面有妖族,有不願暴露身份,全身裹在黑袍之中,藏頭露尾的傢伙,也有青州修仙界鼎鼎有名的邪修,因為一名狐女的話,吵的不可開交的他們,真有下一瞬間,就會拔刀相向的感覺。
“憑什麼讓老子去引開乾陽宗的人?就這點兒報酬,就想讓老子賣命?絕不可能!”一名裹在黑袍中的傢伙,刻意變著嗓子,大聲的嚷嚷道。
“貧僧一心向佛,這位女施主,卻要貧僧舉起屠刀,去屠戮那些平民,阿彌陀佛,請恕貧僧無能,還請這位女施主另請高明吧!”一位肥頭大耳,敞胸露懷的和尚的聲音也不低,且爲了別人能夠聽到他的聲音,這家話甚至都不惜動用金剛吼。
“阿彌你媽的陀佛,智空和尚,這裏誰都可以說自己慈悲,唯有你不能,你他媽的爲了煉成屠佛血衣,屠了多少城?殺了多少人?你在這裏大放厥詞,就不怕你家佛祖收了你?”智空和尚的話音剛落,便有人迫不及待的開始去揭他的老底。
“這位施主所言有失偏頗,貧僧只是度他們去極樂世界,如何不算慈悲?佛祖他老人家收了貧僧也好,佛祖能夠割肉喂鷹,想來到時候,貧僧去借佛祖的皮囊,他老人也決然不會拒絕貧僧的,不如貧僧讓施主給佛祖帶個信兒?問問他老人家,什麼時候纔會收了貧僧?”那智空和尚被人針對,也不見他惱火,先是呵笑著,拍了拍他的大肚皮,才樂呵呵的接著那人的話音說道,且就算他對那位揭了他的老底的傢伙,動了殺心,其臉上依舊滿臉慈悲,好似想要殺了對方的他,真心想要把對方送到極樂世界一般。
“賊和尚,你以為老子會怕你?”那人好像與這智空和尚有血海深仇一般,聽到智空和尚的話,本來就壓制不住殺意的他,情緒頓時變的極為狂躁起來,從座位上站起來的他,此時連法器都拎了出來。
“阿彌陀佛!”比起他的暴怒,智空和尚還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但是知道他的人,卻心裏清楚,其實此刻的智空,比起那人此刻更想動手。
“咳咳~兩位給在下一個面子?”看著話題被智空與那人給帶偏了,同樣一個全須全尾,盡都裹在黑袍中的傢伙,輕聲咳嗽了幾聲,而後那金丹中期的氣息,一洩一收,連半個呼吸都沒用的他,才繼續森然說道,聽起來他好像是在和智空與那人商量,其實實際上,在場的人,誰看不出來,他這麼做的真正目地是爲了什麼?
此刻突然爆發,那位和邪僧智空針鋒相對的傢伙,重重的冷哼了一聲,便又坐回了原來的位置,而不像他這般忌憚的智空,卻笑眯眯的看了一眼,那個盯著他的,等著他的答覆的金丹修士,邪裡邪氣的一笑,淡淡的唸了一聲佛號,便又重新歸於平靜,可是就連那位金丹修士都沒有發現,好似老實下來的智空和尚,在看向那位金丹修士的時候,眼中閃過的那一抹異色,否則的話,這位金丹修士,後來也就不會死的那麼憋屈。
經過這件事,所有人都老實了下來,且好似忌憚那位金丹修士的淫威,便再也沒有人對之前的安排,提出什麼意見,等到那名金丹修士匆匆交代了幾句話以後,便作鳥獸散,很快這間密室,便再次歸為平靜。
但是所有的人,都沒有發現,在他們離開的時候,邪僧智空與那名狐女簡單的眼神交流,不然他們一定不會在把那位金丹修士,當成這次聚會的首腦,也不會真的認為,他們聚集在這九陽城,真的只想給乾陽宗找點麻煩,而等到狐女與智空舉起手中的屠刀的時候,也不會毫無防備的成為對方的獵物,帶著無盡的不甘與怨氣,把命永遠留在這九陽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