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爺子亦是開口，直接罵道：“王富貴，你還真是對得起你的名字，還沒富貴心肝就開始黑了！”

    王富貴被老兩口劈頭蓋臉的一陣臭罵，洋洋得意的臉也青了起來。

    有被教訓的難看，卻完全沒有羞愧。

    厚顏無恥！

    餘週週聽著都覺得王桂香苦啊，親手養大了一個白眼狼。

    也難怪，王桂香能在餘奶奶的手下忍那麼久。

    都是被從小磨出來的！

    “爹，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幹啥提起來？咱說的是現在！現在！”王富貴惱羞成怒的喊道，“反正那金鐲子，你說啥都不能給王桂香。”

    竟然是，連一聲姐姐都不喊了。

    王桂香的心唰的就涼了下來。

    她本來就沒想要金鐲子。

    就連拿三分之一都不想要。

    王福貴打一開始就炸毛了，氣勢洶洶的衝着王老爺子，王桂香根本沒機會說話。

    王富貴立馬扶著姜翠蘭，兩人面對面抱頭痛哭。

    王富貴嗚嗚喊道：“我也不想，咱們這個家要散了。“

    兩人又是一陣哭天搶地。

    要不是王富貴時不時得抬眼觀察老兩口的臉色，餘週週都要被便過去了。

    “行了！多大人了，居然還在院子裡撒潑，生怕別人看不見嗎？”王老太太率先出聲，小兒子怎麼說都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哪是能說不管就不管的。

    “娘。”

    蔣翠蘭突然仰起頭，“週週咋說都這個年紀了，還讀啥書？我跟她一個年紀的時候大妞都三歲了。大妞二妞的學費咱們家都供不起，他們老餘家的人老餘家不供你拿金手鐲供她，你讓你的孫女們咋想？你的寶貝孫子咋想？”

    “再說，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要還上富貴的賭債啊。”

    蔣翠蘭何嘗不知道這一個鏤空的金手鐲值不了多少錢，可蚊子再小也是肉。

    幹什麼要便宜了不想幹的人。

    一家人吵吵鬧鬧，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王老爺子將目光落在王富貴身上，“看來你們夫妻倆想法一樣。”

    王富貴點點頭，老王家的東西，不能分給姓餘的人。

    王老爺子渾濁的眼珠子轉了轉，又問：“那你就能忘了你姐姐對你的養育之恩？”

    王富貴臉上微微有些難堪，還帶著些許的不耐煩，“誰讓他養我了？我是爸媽你們生的，關她什麼事情？”

    王老太太站在一旁直掉眼淚，握著王桂香的手直髮緊。

    餘週週冷眼瞧著這一出大戲，說到底了，王老太太還是偏向王富貴的，不然也不會說這麼多。

    她只是對王富貴竟然能真的很心對待養大自己的親姐姐這麼狠心，而感覺到心涼。

    或許，只是微微有一點失望。

    可最終，王富貴還是她的小兒子。

    餘週週眼角的餘光瞥到沉默的王桂香，她的眼睛被粗糙的手背磨得紅紅的，已經不再清亮的眼珠子此刻覆蓋著一層水光。

    淚珠顫顫巍巍的堆積著，在即將落下里的時候，被她掩飾的抬起手擦乾。

    餘週週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王桂香的手很涼，掌心溼漉漉的。

    餘週週捏了一下，喊她：“媽，沒事。”

    王桂香回頭勉強的露出一抹笑容，安撫女兒：“沒事。”

    王老爺子卻不像是王老太太一樣，他能拿出金桌子，就代表早就做好了打算，而且他之前也早有這個想法。

    “我知道你們夫妻倆的意思。”

    王老爺子雙手交疊在一起，掌心抵著柺杖，不緊不慢的道：“就算桂香嫁出去了，也是咱們家的人，之前咱們家窮，只給了五斤白麪做嫁妝就把你姐嫁出去了。你能忘得了，老頭子我忘不了。”

    聽著王老爺子嘟嘟囔囔的說了一堆，卻說不到重點上去，王富貴忍不住催促，卻被蔣翠蘭眼疾手快的攔了下來。

    蔣翠蘭拍了拍他的手背，搖了搖頭，示意他仔細聽。

    “爸，你不用分給我，你們老兩口的東西我都不要，就留給大龍或者是小寶吧。”王桂香嘴裏的大龍，是她大哥的大兒子，今年已經二十了，正是已經談婚論嫁的時候。

    王老爺子皺了皺眉，“你聽聽再說，現在先聽我說。”

    王桂香點點頭，安靜的坐下來。

    王老爺子拄著柺杖站起身，雖然是商量，可語氣卻不容辯駁：“金鐲子我給你跟你大哥留著，這兩塊銀元我都給你姐。”

    說著，老爺子把桌上的飯碗往中間推，留下桌上的空間。

    又將兩枚銀元，金鐲子，還有一枚鐵鏽斑斑的圓孔古錢放到了桌上。

    古錢！

    餘週週沒想到王老爺子居然還藏著這樣的好東西。

    雖說現在百廢待興，可是過幾年，國家穩定了，這古錢的身價保證突飛猛漲。

    也不知道王老爺子從哪裏得來的。

    王老爺子不知道餘週週心裏想的是什麼，只繼續說道：“這些不值錢的，我給你姐。王富貴，你覺得怎麼樣？”

    一聽金鐲子不用分給王桂香，王富貴什麼一件都沒有了，當下笑呵呵的想答應。

    蔣翠蘭眼珠子滴流一轉，把王富貴攔住，“爸，這銀元我聽老一輩的人說挺值錢的吧？”

    王老爺子聞言，解釋道：“這是我上戰場的時候，擊斃了敵軍一個軍官，長官特意獎勵給我的兩個大銀元。”

    當然他身上也中了子彈。

    這兩塊銀元，亦是代表了他曾經的榮譽。

    “那這倆銀元也是錢？”王富貴回過味了。

    王老爺子點點頭，“現在是新社會了，這都是多少年前的錢了，現在也花不出去。”

    花不出去的錢，那就不是錢了。

    蔣翠蘭和王富貴聞言，嫌棄得不得了，當下直接點頭。

    “爹孃，這金鐲子是不是……”王富貴眼饞的盯著那金鐲子，賣掉金鐲子他就有錢了。

    王老爺子看他這幅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就知道惦記著金鐲子！你到底啥時候纔能有點人樣？”

    王老太太亦是嘆氣，小兒子就算再扶不起來，那也是兒子啊。

    王富貴撓撓頭，無賴道：“我和翠蘭都沒錢還債，爹孃你們就把鐲子交給我賣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