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週週開啟籠子，伸手把雞蛋摸出來。

    兇狠護崽的老母雞像是不知道她要偷雞一樣，仍然繼續低頭叨水。

    另一隻母雞也咯咯叫個不停，下了個蛋。

    靈泉水不多，沒一會兒就被兩隻母雞分食完畢。

    它們像是競賽一般，開始打鳴下蛋。

    沒過一會兒，餘週週的懷裏就多了數十枚圓滾滾的新鮮雞蛋。

    母雞的叫聲不比公雞高亢嘹亮，但是在寂靜的夜裏仍然讓人無法忽視。

    這年頭，雖然沒有了大鍋飯，但是也不允許你隨意飼養家禽。

    就連餘家人喂的豬都是大隊的。到年尾的時候，是要稱重的，豬的斤兩不夠，可是要被罰錢的。

    餘週週隱隱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兒。

    從她自己的印象裡來說，這個年代是開始走向開放的，但是在村裏卻仍然在封閉，似乎很多訊息都不在流通。

    餘週週只能安慰自己，是這個小山村太過於落後，以至於很多的宣傳政策實施起來，十分艱難。

    但這也更讓她升起要走出這個小地方的心思。

    她想去外面的世界好好看看。

    ‘咯咯～～’

    雞鳴聲打斷了餘週週的思緒。

    餘奶奶的房間此刻亮起了蠟燭。

    餘週週趕緊摸掉雞籠裡最後兩個雞蛋，合上籠子，麻溜兒的跑了。

    兩隻母雞似乎現在才反應過來，自己下了那麼多的蛋，居然一個都沒有在身邊。

    失去了孩子的母雞，咯咯叫得更大聲了。

    餘奶奶氣急敗壞的從房間裡衝出來，“叫叫叫，叫什麼叫！”

    她連籠帶母雞，全都帶進了房間。

    母雞們感覺到一陣殺氣，在籠子裡開始不停的撲騰，身上的毛都掉了不少，落了一地。

    母雞越叫越大聲，餘奶奶也越來越心虛。

    雖然村裏不讓養雞養鴨，但是窮，大隊長，村長爲了村裏人十天半月能沾點葷腥，對這檔子事情，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只要做得不明顯就成。

    但是餘奶奶萬萬沒想到，自家的今晚上像是發了瘋一樣，一直嚎一直嚎！

    餘奶奶沒辦法，只能把雞籠塞進被子裡，試圖悶住母雞的聲音。

    只是這麼一來，餘奶奶自己就沒有被子蓋了。

    雖然現在還是夏天，但是山腳下的溫度卻並不熱，特別是晚上的時候，溫度並沒有多高。

    餘奶奶就這麼縮在床邊，跟苦嚎著的兩隻母雞度過了一夜。

    母雞叫了一夜，餘奶奶也被吵了一夜。

    等到兩隻母雞終於歇著了，天也亮了。

    飯桌上，餘週週看著萎靡不振的餘奶奶，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揚，又趕緊壓了下去。

    “媽，你身上啥味兒啊，這麼衝！”

    餘城名坐在餘奶奶身邊，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說著，還搬著板凳，往旁邊坐。

    餘奶奶本就不好看的臉色，想到昨晚的事情，又忍不住沉了沉，“昨兒咱家老母雞那麼叫，也沒見你們有起來看一眼。”

    “那是咋回事兒啊，咱家老母雞不是隻有下蛋的時候纔會叫？昨晚上下了多少蛋啊？”餘城名睜大眼睛好奇的問。

    要是下的蛋多，他今天是不是能吃蛋了？

    “喫喫吃，你就知道吃！”餘奶奶一看他那張臉，就知道餘城名心裏在想啥呢。

    她辛辛苦苦的大半夜的怕雞被收走了，餘城名倒好，光想著吃了！

    餘奶奶氣不打一處來，扒完碗裡的稀飯，把碗筷一摔，站起身，走了。

    餘城欄一家人正襟危坐，反倒是餘城名像是沒看見餘奶奶在生氣一樣。

    他哼哼了一聲，“摔筷子幹啥，跟誰撒氣呢！”

    餘城名被寵壞了，幹之前都沒過腦子。

    這話一說出來，餘週週明顯看到餘奶奶的腳下一個不穩，差點摔出去。

    “餘城名！你個沒良心的東西！”

    餘奶奶怒斥一聲，直接衝到飯桌前，一巴掌蓋在餘城名的腦袋上。

    餘城名哎呦一聲，下意識站起來，“媽，你心情不好拿我撒氣幹啥！”

    一早上起來跟吃了槍藥一樣！

    鬧得雞飛狗跳！

    餘城名也有些惱了，碗裡的東西都沒吃，“不吃了，我去上工了。”

    早上的一頓飯鬧得不歡而散。

    餘家幾個人，該去上學的上學，該去上工的上工。

    就剩下餘週週和在家養病的餘城欄。

    兩人慢慢悠悠的收拾著一大家子的碗筷。

    餘週週將碗碟疊放在一起，摞得老高，她亦步亦趨，小心翼翼的走著，生怕不小心就摔在地上。

    還沒等她收拾好，葛大勇從院子外喊了聲，“餘城欄在家嗎？”

    “在家，門沒鎖，一推就能進來。”餘週週應了一聲。

    餘城欄抬起頭，“葛大夫，你找我啥事兒？”

    “忘啦？”葛大勇走到他面前，把手裏的紙遞給他，“這是我要拜託你幫我做的東西，你看看能不能做，什麼時候能做好？”

    餘城欄這纔想起來自己昨兒答應了葛大勇給他做簸箕。

    但是，這張紙上畫的不像是簸箕，倒像是蒸籠！

    一層又一層的，最上面居然還有個大罩子。

    “你這是啥？”

    “我用來曬藥的，這樣處理，能最大限度的讓每一位藥材都受到陽光的照射。”葛大勇指著外面最大的一層罩子，“這是爲了防止下雨做的防護罩。”

    餘城欄倒是沒想到，要不是他說，還以為是要蒸饅頭呢。

    “大概多久能做好？”葛大勇笑眯眯的問。

    “四五天吧。”餘城欄仔細觀察著圖紙，把自己看不懂的地方都問了一遍。

    葛大勇並沒有任何的不耐煩，反而因為餘城欄的問題，修改了圖紙上的一些小細節。

    “可以了。”餘城欄收好圖紙，雖然他覺得自己並不需要了。

    手藝人，物品是什麼樣子的，他都應該一清二楚的記在腦子裏。

    “那就好。”葛大勇點點頭，從口袋裏掏出五塊錢，“這是我先付的定金。”

    “不用不用，這東西又不值錢，只是費點時間而已。”餘城欄擺手拒絕，不打算接受葛大勇手裏的錢。

    “哪能讓你白乾活？這錢你肯定要收起來的。”

    兩個人推搡一番，最後誰也沒有說服誰。

    最後是葛大勇先放棄了，“我看你家裏也沒多少竹子了，不然我叫江知青上山砍竹子送過來。”

    江知青？

    江承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