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如如這招果然效果出奇的好，劉天奇當真仔細在她和康深臉上來回打量了下。

    看出他們倆比初來府上的時候憔悴不少，劉天奇面上露出愧疚的神情，當下用力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是我老糊塗了，這麼點破事還要難為你們兩個年輕人為我擔驚受怕。”

    康如如看著他眼眶裏泛起的紅血絲，心裏一酸，在他面前蹲了下去，一臉認真地盯著他：“乾爹，您對我和五哥這麼好，便是我和五哥為您多操些心也是應該的。”

    她這麼懂事，反而讓劉天奇更加自責。

    “是我一直不願意從素素離開人世這個事實中走出來，魔障了不說，還忽略了身邊關心我愛我的人，”劉天奇嘆了口氣，懊悔不已，“人死不能復生，我不該這樣自暴自棄，素素在天有靈也不願意看我變成這樣。”

    他能這麼想就再好不過了，康如如重重地舒了口氣，朝康深露出一抹如釋重負的笑容。

    “乾爹，那治療的事？”康如如不確定劉天奇如今的態度，小心試探。

    劉天奇抹了抹眼角的眼淚，笑看著她：“治，我的寶乾女兒為我想了這麼多法子，我總不能辜負你的良苦用心。”

    有了劉天奇這句話，康如如這麼些天以來的鬱氣總算是煙消雲散，立刻著手準備治療的事。

    奶媽得知劉天奇已經同意治療了，忙不迭跑到祠堂拜祭先祖，希望他們能保佑劉天奇痊癒。

    聽劉天奇說了康深早生華髮的事，她特意找老家的人討了副方子送到康如如面前：“如如小姐，這方子可不是唬人的，咱們那兒好些個人用了這方子，瞧著都比旁的同齡人年輕不少。”

    康如如不忍拒絕她的好意，接過來看了兩眼，上面用到的一些藥材的確有助於生髮，她笑著點了點頭：“我先替五哥謝謝您了。”

    “如如小姐，你這句謝我老婆子實在當不起，你可是我們家將軍的福星，從今以後，你若是有什麼事需要我老婆子幫忙的，我一定義不容辭。”奶媽親眼目睹劉天奇這兩日明顯心情疏朗了許多，對康如如更是感激涕零。

    康如如推脫不了老人的熱情，只能笑著說一定會竭盡所能把劉天奇的病治好。

    劉天奇這病的確治療起來不算困難，尤其是有了劉天奇本人配合，只要找到合適的方法，接下來的步驟就簡單許多。

    康如如先用之前的凝神湯對劉天奇食療了一陣子，等他胃口逐漸變好後，又進行了更詳細的診斷。

    “如如，我這病可是不好治？”劉天奇注意到康如如不經意間皺起的眉頭，心頭一凜，有些忐忑。

    他心知肚明他先前抗拒治療的那些混賬作為，若是病情真加重到康如如也難以下手的地步也不為怪，只不過他現在願意接受治療了，心裏到底還是希望治療過程少些波折。

    康如如看出他的憂慮，笑著安慰他：“乾爹你不用自己嚇自己，雖說算不上簡單症候，但你的好女兒我恰好有辦法。”

    她這話倒不是託大，這病放在其他人手裏或許有些困難，但對她這個接受過先進醫療教育的人來說，還真算不上什麼。

    劉天奇看她這麼篤定，也鬆了一口氣：“那便儘早提上日程吧，我都好些日子沒出門打馬了，頗有些技癢。”

    康如如哭笑不得：“等乾爹你痊癒以後，我和五哥一定陪你一起去玩個夠。”

    念及劉天奇年事已高，康如如不願意冒太大的風險，毫不猶豫地摒棄掉了鍼灸和手術的醫療方法，現如今的裝置和醫療條件很容易導致感染。

    “那你可有什麼好的法子？”康深對醫療這方面的事一竅不通，因著康如如的緣故，他倒也很感興趣。

    康如如衝他眨了眨眼睛，故意賣一陣關子後纔開口：“五哥你見多識廣，不知道有沒有聽說過催眠一法？”

    “催眠，那不是西洋人的邪術嗎？也是治病用的？”康深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頭，“具體是什麼我倒不清楚，只不過西洋人用的方法都兇險，劉叔能受的住？”

    他嚴肅又懷疑的表情讓康如如一時無語，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迂腐，你這就是偏見！當初咱們國人不也瞧不上西洋醫術，如今怎麼的？”

    康深看她當真生氣了，連忙放緩語氣哄她：“你五哥我什麼也不懂，你別和我一般見識。”

    康如如哼哼兩聲，踱步到桌前坐下，示意康深給她倒杯茶水。

    等康深把茶水遞到她手裏，她這纔好心地給他解惑：“催眠術可不是什麼邪術，你是知道麻藥的作用的，這催眠術籠統說來，也就和麻藥相差無幾，只不過效用更多些。”

    實在是催眠術其中的彎彎繞繞太多，她一時半會兒和康深解釋不清楚，只能簡單加以概括。

    康深朦朧間摸索出了些許意思，模稜兩可地點了點頭：“這麼說來，西洋人還真有這本事。”

    康如如撇了撇嘴，懶得跟他細細爭辯，雖說康深是她五哥，但她也不能昧著良心誇他，康深多少還是有些骨子裏的封建思想，不過好在他接受能力也強，無傷大雅。

    “擱這兒眼珠子轉這麼勤，在心裏說我什麼壞話呢？”康深忍不住揪了揪她的辮子。

    康如如一蹦三尺高，一邊往外跑一邊衝他吐舌頭：“我可不跟你吵架，我去找乾爹了。”

    劉天奇就著油燈正在看報，見康如如來了，心中有數：“是治療方案有進展了？”

    康如如點了點頭，在他身旁落座，表情嚴肅道：“思前想後，我覺得還是催眠一法對乾爹你這病能起到根治的效果。”

    他這是心病，吃藥最多也只能起到舒緩作用，劉天奇對此也心知肚明：“催眠？這我倒是孤陋寡聞了。”

    康如如又把對康深的那番說辭複述一遍：“不過也不是半點風險都沒有的。”

    聽她講完，劉天奇立刻不假思索地答應了：“我對你是放心的。”

    他不問緣由的信任，著實讓康如如感動得不行。

    “乾爹，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這病治好，到時候你就能安心享受天倫之樂了。”康如如鄭重其事地握住劉天奇的手，向他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