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杖斃
“蘇荷,值得嗎?”
他似是感慨的說著。
蘇荷從容不迫的抬起頭,看向胡亥,眼底一片茫然。
“陛下所指是何事?”
胡亥眯起了眼睛。
“你當真一點都不知道嗎?”
蘇荷搖搖頭,“蘇荷不知。”
“不僅如此,蘇荷還不知陛下為何把蘇荷帶回來之後直接丟進大牢,蘇荷還不知姐姐如今身在何處過的到底怎麼樣,也不知陛下到底有沒有把那金簪交給姐姐。”
她眼裏滿是倔強,好似真的是清清白白無辜被冤枉一姑娘。
看著她這般作態,胡亥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內心裏不是沒有反駁斥責她的話,只是覺得說了也無用,此人當真是無藥可醫,天神下凡也難救。
殿內寂靜了幾息,蘇荷緩緩開口。
“蘇荷知道您是當今聖上,高高在上不容侵犯,可是蘇荷實在有些話不吐不快,哪怕是被降罪。”
“蘇荷一屆紅塵女子,尚且知道要言而有信,可是陛下呢?欺騙蘇荷跟隨陛下回宮,反手在蘇荷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把我丟在大牢內飽受悽苦,現如今把我喊過來又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和憐憫的眼神,敢問蘇荷到底做錯了什麼株連九族的大罪讓陛下對蘇荷如此三翻四次往往復復的捉弄於我?”
“今日蘇荷就算是死,也要死個明白!”
對上蘇荷錚錚傲骨的模樣,胡亥笑了。
他突然明悟了,有些人三觀已經塑造成型無法扭轉,何必和這些人一般計較呢?你這邊的道理,在人耳朵裡全是廢話,這種人,不狠狠地摔一跤,是完全不會明白自己所作所為到底是對是錯的。
一個想法緩緩成型。
他自認自己是一個憐香惜玉之人,不然也不會把無家可歸的文珊暫留在宮內,等這糟心事瞭解之後再另行安排,也沒有一言不合就直接對蘇荷動刑,逼迫人說出幕後之人到底是誰,可是對方軟硬不吃,還惡人先告狀,那就不能怪他了。
“來人,把文珊帶過來。”
看著胡亥危險的神色,蘇荷心下一驚,只覺得有什麼不妙的事情要發生了。
胡亥下巴微抬,“不是思念姐姐嗎?不是想要看看姐姐過的好不好嗎?朕這就把人喊來站在你面前,讓你好好看看,好好敘敘家常。”
“還有這金簪,你就親手交給她吧。”
蘇荷看著眼前的金簪,緩緩伸出手拿了過來,衣袍下遮擋著的左手緊緊捏著。
文珊穿著一身素白緩緩走來,胡亥一打眼看就知道這姑娘估摸著以為自己被發現,要被砍頭了,所以一副心死的模樣過來準備領罪了。
可一見到大殿中央站著的蘇荷,文珊面色一變,腳下不急不緩的從容赴死的步伐也亂了套,顧不上女子的儀容三兩步上前拉著蘇荷的手,幾乎是質問道,“你怎麼在這裏?你做了什麼?”
她眼裏滿是擔憂焦慮,她是真的害怕文瑚一時之間想不開對陛下出手把自己給賠進去。
“文珊姑娘不必緊張,朕喊蘇荷前來只是爲了湯內下毒一事。”
不等胡亥說完,蘇荷應激反應一樣開口,“湯?下毒?我沒有做過這種事。”
文珊手一抖,鬆開了蘇荷的衣袖,緩緩後退,在蘇荷半步開外站定,沉默了。
胡亥看了她一眼,繼續問蘇荷。
“是嗎?今日朕剛下朝,文珊姑娘給朕送來一碗湯,說是想要朕個人情快些幫你脫罪,結果湯內被下了毒,朕尋思著朕和文珊姑娘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且前段日子還相處甚歡,文珊姑娘怎麼就會突然給朕下毒呢?還是在昨夜見過你一面之後?”
“這,屬實是讓朕想不通啊,你覺得呢?蘇荷?”
蘇荷捏緊手裏的金簪,聞言搖搖頭。
“昨日夜裏姐姐確實來見我了,不過我們二人也就說了說家常話,沒有別的了。”
胡亥眯起了眼睛。
“那你的意思是?”
蘇荷全程垂眸。
“所以下毒之事與我無關,小女雖然生活艱苦,但是並不會做飯,也少沾染這些東西。”
“哦?然後呢?”
胡亥逼著她往下說。
蘇荷寂靜兩息,冷漠的開口,“那自然是,做湯之人,送來之人,下的毒。”
胡亥鼓起掌來,“好,說得好!那你覺得事情到底如何呢?文珊姑娘?”
“蘇荷說是你下的毒,是你下的嗎?”
文珊視線不離蘇荷,低聲道,“湯是我做的,也是我送來的,毒也是我下的,也沒有任何人指示,一切都是我自願的,文珊大逆不道,求陛下賜文珊一死。”
她徹底心死了。
她其實不需要文瑚做些什麼,也沒有非要文瑚幫她認罪的意思,可是見到文瑚如此絲毫不拖泥帶水的把自己摘清楚,把她丟出來的模樣,好像要甩開什麼髒東西的模樣,還是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眼前這人其實是從地獄裏麵爬出來準備復仇的魔鬼吧?不然怎麼會和她可愛乖巧的妹妹千差萬別呢?待到死後,她一定要下去問問判官,到底是與否,還要見見父母,問清楚當年家族落寞到底與陛下有什麼干係。
她還是嘗試著,想要給妹妹之所以變成現如今這般模樣,給找一個藉口。
“說說吧,你為何要害朕?”
文珊視線已經模糊,但還是字據清晰的把自己“作案動機”講了出來。
“其一,是陛下打亂了我用藥物獲得比賽第一名贏得獎賞的計劃,所以懷恨在心,其二,是厭惡陛下囚禁家妹,我再三懇求卻無動於衷的,心疼。”
“家妹明明什麼事都沒有做,陛下毫無理由這麼對她,她已經足夠苦了,所以只要陛下死於非命,自然會有新的人登基,家妹就會釋放,到時候誰也不知是我動的手,甚至我和家妹還能靠著關係下半輩子吃穿不窮,這就是文珊所有的想法,請陛下定奪。”
說完,文珊跪趴在地。
蘇荷在一旁依舊無動於衷。
胡亥挑眉,招手。
“既然如此,那也真相大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