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唐似乎也不在意蘇妍怎麼看他，他難受的捂著胸口咳了幾聲，才繼續說道：“那次的記錄我留下來了。”

    蘇妍眼神一凝，愜意安置在膝蓋上的手心一緊，但很快她又疑惑問道：“以蘇沐那老狐狸的性格，會容你留下來？”

    不知哪裏戳到了周唐的笑點，他按著心口喘著笑了兩聲，才贊同的點頭：“確實不能，不過只容許他有後手，就不許我……咳咳陽奉陰違了？”

    他這麼說，蘇妍就明白了。

    周唐應該是做了兩份證據，和蘇沐一起毀了一份，自己留了一份。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蘇妍也不廢話，她直接開口：“那份證據在哪？”

    周唐就不說話了，他費力的抬眼看著蘇妍，眼裏帶著絲笑意，像是藉此汲取力量一般。

    那眼珠子一動不動，即使是大白天，蘇妍也覺得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毫不避諱的看進那雙眼裏，對上他極其陰暗的一面：“說吧，你的要求是什麼？”

    周唐又費力扯了扯嘴角，他今天笑了很多次，像是將之後的笑都攢一起了：“你！”

    蘇妍臉冷了下來：“再廢話我就走了，蘇沐我也可以自己對付。”

    她這態度，周唐也不惱，他眼神在蘇妍的臉上來回轉了幾圈，最後垂下了眼，像是睡著了一般，嘴唇輕動：“開個玩笑。”

    蘇妍對於他的“玩笑”不予評價，她目光挪開，移到敞開的窗戶上，語氣有些沉：“說吧，你應該有個真實要求。”

    周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帶了絲眷戀，最終卻也沒反駁：“我想在城東的療養院中度過餘生，而不是冰冷的監獄中。”

    蘇妍目光轉回來，落在他閉上的眼上，表情有點奇怪：“為什麼是城東？”

    據她所知，那並不是最好的，而且比起那些裝修精美的，它顯得有些破舊了。

    周唐緩慢嘆了一口氣後，卻沒有從正面回答她：“八年前，我在那裏遇到一個女孩，八年後，我想回到那裏……咳就當……咳留個念想吧……”

    沒想到他還有這種隱藏著的心事，蘇妍沉吟片刻：“我沒那麼大權力，不過會勁量幫你爭取。”

    如果周唐就這副破敗身子的話，找個療養院囚禁著也倒是合理。

    周唐嘴角咧了一下，他睜開眼看向蘇妍：“那份證據在蘇暖暖那裏，昨天她發現了那份資料，還偷了出來，後面被我發現拿回，但之後又出了那事，沒來得及藏起來，我今早讓保鏢去找已經不見了，所以肯定在她那裏。”

    蘇妍渾身一僵，差點沒從凳子上跳起來。

    她看了眼風輕雲淡的周唐，再也不想跟他廢話：“好，那我走了。”

    說完她就站了起來，周唐也沒留，沒想到等她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周唐虛弱的聲音：“你知道那個女孩是誰嗎？”

    蘇妍腳步一頓，奇怪的回頭，就對上那雙幽暗的雙眸，她愣了一秒，很快搖頭。

    周唐眼裏的光就熄滅了下去，他轉過頭看向窗外，連聲音都帶了幾分落寂：“沒事，你走吧。”

    蘇妍也不懂他這突如其來的頹廢是為哪般，但眼下拿到證據才最重要，所以她也沒有多想便直接拉開門出去了。

    房間又安靜下來，周唐聽到門關上的聲音，又重新轉過頭來看著門口，眼裏情緒莫名。

    蘇妍不知道他這邊複雜的心理狀態，她出門便直接下樓和鍾二去了蘇暖暖在的醫院。

    按周唐說的，如果資料在蘇暖暖身上，那就是在衣服裡了，但昨晚蘇暖暖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昏迷不醒，直到現在也沒睜眼。

    鍾二開車很穩當，蘇妍便先將訊息發給溫重瑾，本以為吃飯的點那人應該休息了，沒想到卻沒有動靜，看來這次出差真的很忙。

    兩家醫院離得並不遠，蘇妍和鍾二七八分鐘就到了。

    只是到了醫院才發現，蘇暖暖居然已經醒了，此時正在和蘇沐說話。

    蘇妍的目光落在裡面父女兩人臉上，單從兩人的神情而言，蘇沐應該還沒發現有那份證據。

    而現在蘇暖暖醒來的話，那多少有點麻煩了，蘇妍站在門口思緒轉了幾個彎，暫時沒有想出什麼好的辦法。

    她這裏沒露出聲響，反倒是裡面的兩人發現了她，蘇沐似乎沒料到蘇妍會來醫院看便宜妹妹，他的目光在蘇妍的臉上滾了一圈，又落回到蘇暖暖身上：“她來幹什麼？”

    蘇暖暖眼神抖了抖，但很快她就搖頭：“不知道，可能是昨天救了我來看看吧。”

    蘇沐仔細盯著她看了幾秒，才點了下頭：“如果你還想回蘇家的話，就少跟她來往。”

    蘇暖暖緊緊咬著下唇，眼神飄忽了幾秒才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