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試過後，在床上躺了好幾天的賀明終於大好了，出來院子裡走動。

    不過整個人也受的打擊不小，看著憔悴了一圈。

    看見沈墨在院子裡讀書，忍不住道：“會試都已經結束了，沈兄怎麼還這麼刻苦，也不出門見識下宿州的風土人情？”

    “人生地不熟的，還是謹慎小心些為好。”沈墨見他精神頭不錯，這才問起了會試那天的事。

    “別提了，我就倒黴透了，今年怕是運氣到頭了，連末尾也排不上。”賀明苦笑一聲這才細說起來。

    那天他都進去了突然又重新檢查，把衣服打溼了，入夜下雨偏生他那考棚漏雨，他一邊答題，一邊還要護住試卷，又冷又休息不好，一下子就把自己給弄病了，原本就對自己沒多大信心，這下自然就更加不行了。

    好不容易堅持到考完，他出了考場就想哭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來的。

    沈墨聽完沉默了一會兒道，“平日裏還是多注意身體比較好。”

    都說文弱書生，每天把自己悶在屋裏看書，稍微一著涼可不就病了嗎。

    “話說，沈兄瞧著比我還瘦，怎麼好好的。”賀明打量著沈墨好奇道。

    “我家裏獵戶出身你又不是不知道，打小就跟著我爹進山下套子，平日裏劈柴擔水什麼活都做得，哪裏像你，只需安心讀書就是了。”

    賀明一想也是，整個書院誰不知道沈家窮，他家裏雖然算不上富貴人家，但至少不用讓他操持生計。

    “別看書了，眼下我病也好了，我帶你去城裏逛逛，每天悶在家裏你也不嫌煩。”賀明提議道。

    “要去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沈墨拒絕了他的邀請。

    賀明估摸著他這麼用功，莫不是考得不錯，有把握留下來？

    從前沈墨沒出事之前，老師怎麼誇他來著，金鱗豈非池中之物……

    一想曾經老師誇過沈墨的那些話，賀明摸了摸鼻子的目光就變得幽怨了不少。

    還真是人比人，活不成啊。

    沈墨每天正常作息，和從前一樣，該看書的時候就起來看書，從未晚過片刻。

    賀明每天都出去，聽說還結交了不少朋友。

    郭氏沒少在顧圓面前碎碎念，顧圓也只是聽聽，並不發表意見。

    就這樣，會試放榜了。

    賀明頭一天晚上就激動的一晚上沒睡著，第二天天還沒亮，頂著黑眼圈敲響了沈墨的房門。

    雖說他發揮失常了，可興許呢，萬一呢，說不準他就踩了狗屎運考上了呢。

    前兩回考秀才，考舉人的時候不都是這樣的嗎？

    總之看不到榜他是不會死心的。

    幸虧沈墨平時起的早，也是這個點起來讀書的，要不然賀明就要在門口等很久。

    “今天放榜，我們趕緊走，提前佔個好位置。”賀明見他出來就激動道。

    沈墨愣了一下，回頭看屋裏，“還沒吃早飯。”

    圓圓可是說了，今天做他沒吃過的菜。

    “吃什麼吃，大哥，你都不緊張嗎？”賀明簡直要給他跪下了，這麼重要的時刻難道不是先關心自己中沒中嗎？

    還有心思吃早飯？！

    最終沈墨還是沒吃上早飯就被拉著來看榜了。

    因為他們來的夠早了，沒想到比他們來的更早的比比皆是，人圍的烏泱泱的，什麼都看不到，好不容易纔擠進去。

    賀明照例從下往上看，沒看見自己的名字，心裏有些失望，但也很快就接受了事實，開始幫忙看沈墨的。

    最後面顯然是沒有的，中間也沒有，心底正疑惑著沈兄不會是也沒考中吧？抬頭就在最前面第二的位置看到了沈墨兩個字，瞬間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前三名，沈兄，你這簡直牛逼大發了啊！”

    等他好不容易回神，一不留神粗話都爆出來了。

    沈墨倒是沒他那麼激動，他能考上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沒想到排名會這麼靠前。

    畢竟他答卷的時候怕太過引人注目，是稍微留了一手的。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個道理他多活了一輩子才懂。

    “我的娘嘞，真是第二名，我這是不是在做夢？”賀明神情還有些呆滯，顯然是被刺激的不清。

    回頭一看，周圍不少人都盯著他看，其中還有幾個是他最近結交的好友，看他的眼神都不對勁了，急忙指著沈墨解釋，“不是我，我的同窗。”

    畢竟他前些天才跟這些人剛說過自己可能考不上，就算是僥倖考上了也是末尾，回頭就中了第二名，這不是故意招人恨嗎？

    那幾個人一聽急忙過來恭喜沈墨，順勢就要請他去酒樓吃飯。

    第二名啊，前途不可限量，不趁現在好好巴結，更待何時。

    沈墨拒絕了，“實在對不住，愛妻還在家中等著訊息，不好讓她太過擔心，我就先回去了。”

    說完就走，腳步快的讓幾個人都沒反應的過來。

    其中一人委婉的問賀明，“這位沈兄……是不是家有悍妻？”

    帶妻子在身邊照顧起居飲食這很正常，可沒見過這種場合還要腳下生風急忙趕回去的。

    賀明想了想顧圓那豔若桃李的樣子，實在和悍妻沾不上邊，這才反應過來這幾人都誤會了，只好將當初沈墨如何昏迷，他妻顧氏如何義無反顧嫁入沈家沖喜的事講了一一遍。

    幾人聽的唏噓不已，不由得感嘆。

    “如此情深意重，怪不得如此愛重妻子。”

    ……

    江鴻文的病還大好，受不了風寒，所以並未一大清早去看榜。

    宋薔薇找人去看了，找的自然是曾良俊手底下的人。

    一早上宋薔薇都在心不在焉的等訊息，比江鴻文這個本人還要緊張。

    江鴻文病的這樣厲害，萬一要是再考不中……

    “江夫人大喜了，江老爺中了，一百六十名！”

    宋薔薇等的都快不耐煩了，報信的人終於回來了。

    “鴻文哥，聽見了嗎？你中了！”宋薔薇喜上眉梢圍著江鴻文笑的開心不已。

    “幸好，這三年總算是努力沒有白費。”江鴻文也露出了笑容。

    會試取洪勝三百人，一百六十名，這個排名不算好也不算太壞，若不是臨時生了變故，他又生了病，也許能考得更好。

    不過眼下考上了就很不錯了。

    宋薔薇整個人渾身都舒坦了，十分大方的拿了賞錢給看榜的人。

    突然想起來問道，“等等，榜上可有個叫沈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