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的侍衛看了看確實如此，才放他過去。

    然後就是檢查衣物，就連裏衣都被打溼了檢查，自然是不能穿了，監考官不知道臨時從哪裏弄來一批裏衣來，讓檢查過的考生換上，有些還不怎麼合身，然後考生穿著半溼的外衣出去。

    隨身帶著的衣服自然也要檢查的，沈墨將填充了鴨絨的衣服揭開一個小口，好讓檢查的侍衛看清楚裡面是什麼東西。

    這小口是他讓顧圓特意留下的，以往也會這麼檢查，小口子兩邊縫了細細的布條，檢查完了繫住就行，也不會弄壞衣服，十分方便。

    “鴨子毛？”

    檢查的侍衛驚訝出聲。

    沈墨點了點頭。

    然後這人的表情就有些一言難盡了，別的考生衣服裡再不濟也都是棉花，無非就是料子不一樣，有的穿綢緞，有的穿棉布，也有穿粗布衣裳的，哪有人用鴨毛做衣裳的。

    這考生雖容貌倒是出衆，可未免也太窮了吧，把鴨子毛塞在衣服裡用來保暖。

    真是……窮得可憐。

    沈墨在侍衛十分同情的目光下出了門。

    這侍衛檢查完所有考生，回頭就跟自己的同伴宣傳這屆考生裡有個長的好，但格外窮的舉子，窮得連棉衣都穿不起，用鴨子毛做衣裳。

    後來連監考官都聽說了，忍不住感嘆，這麼窮還能考上舉人，真是精神可嘉啊！

    …………

    衣服都被打溼了，溼噠噠的穿著格外不舒服，不少考生心存抱怨，但也不敢明著說什麼，萬一定你個擾亂考場之罪，取笑考試資格，哭都沒地方哭去。

    沈墨也很不高興。

    不高興的原因純粹是因為他的裏衣是圓圓親手縫的，唯一一件，雖然針腳不好看，可一針一線都是心意，這下怕是拿不回來了。

    進了考場，沈墨四下打量了一番，考場的佈置和上輩子沒什麼不同，不同的是換了個位置罷了。

    他先將食盒放在乾燥的地方，又將溼著的外衣脫下來，連同帶進來的衣服全部都晾了起來，只穿著裏衣。

    白天還算是暖和，不過衣服要是晾不幹的話，夜裏恐怕要冷。

    做完這些之後，他才專心坐下答題。

    等答完一卷，腹中空空，也差不多該到吃東西的時候了，他拿出肉乾和餅子墊了墊肚子，然後繼續答題。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天就黑了下來，考場裡有蠟燭，自己點燃便可。

    所謂春寒料峭。

    白天不覺得冷，可一到入夜果然就冷的厲害。

    今年的舉子又格外不幸運些，天剛黑就下起了雨，考場用了好多年，好多邊邊角角都漏雨，這下冷的更厲害了，陰冷陰冷的。

    最倒黴的就是好多人衣服都溼著，單衣倒是勉強幹了，可棉衣全溼著，穿著溼衣服只更冷，還容易生病，還不如不穿。

    不少人都要了熱水硬生生扛著。

    沈墨檢查了自己的衣服，原本的單衣已經幹了，填充了鴨絨的那件，他把內襯拆開晾的，或許是鴨絨比較輕薄又拆開晾的緣故，居然也幹了，他將內襯重新裝好，穿在了身上，沒一會兒就暖和了。

    沈墨也問監考巡視的人要了熱水，拿出碗筷來按照顧圓教的方法將菜乾和肉乾都放進去，然後加入熱水，蓋好蓋子。

    泡麪的功夫他還檢查了一遍剛纔答的題，等了好一會兒，才揭開蓋子。

    頓時相鄰的幾個座位都香味四溢。

    原本就啃著乾糧的考生頓時怨念了，可惜被隔板攔著，什麼都看不到。

    這誰啊？這麼不道德，居然在考場內吃飯？還這麼香！

    還能不能做個人了！

    沈墨美滋滋的喝了幾口熱湯，整個胃裏都舒坦了，纔開始吃麪。

    就連巡考的人都被香味吸引過來，看了沈墨好幾次，見他吃著麵，忍不住嚥了口唾沫，很想過去問問這麪條咋弄出來的，居然還能用開水泡著吃，未免也太方便了吧。

    可惜了巡考的人不能和考生隨意搭話，要不然被抓了可是要吃牢飯的。

    美滋滋的吃完麪條後，沈墨穿著暖和鴨絨裏衣，躺在牀板上睡了過去。

    要連考三天，不睡覺可不行。

    這一夜好多人冷的睡不著，都是咬牙熬著的。

    第二天就有不少考生凍病了，書生本就身體底子弱，有的發起了熱，有的打噴嚏流鼻涕，還有身體底子太弱和年老的，直接就暈了過去。

    才第一天就連抬帶扶出去了不少人，也有許多人是忍著身體不適硬熬著的。

    沈墨倒是沒什麼不適，第二天起來之後神清氣爽的，唯一不爽的就是昨夜隔壁的考生總是咳嗽，還有人打呼嚕，最後他是堵著耳朵才睡著的。

    第二天沈墨照舊先吃了點乾糧開始答題。

    這次的考題考的的民生，不同昨天的果斷，他沒直接下筆，而是先在草紙上寫好之後，再抄到試卷上。

    等答完了題，照舊吃泡麪休息。

    第二天很多人的衣服都幹了，倒是沒人再冷的睡不著。

    第三天照舊。

    三天裡，不少考生被香味真沒的抓耳撓腮，尤其是相鄰的兩個考棚恨不得翻過去看看人家在吃啥，乾糧吃著沒滋沒味的，哪裏有熱湯熱飯香。

    空間裡出來的乾菜自然和普通的菜乾不一樣，以至於沈墨從考場裡出來的時候除了有些疲倦，並無任何不適。

    相比之下，其他考生可就慘了，有些人是強撐著不適考完的，還有人一出考場就暈過去。

    江鴻文就是其中一個，剛好就倒在了沈墨腳邊。

    沈墨：……

    不動聲色的往旁邊挪了挪腳步，他什麼都沒看到。

    原本沈墨打算等賀明出來一道回去，這下也不想等了，轉身就走。

    “有沒有知道這位考生住哪裏，順道搭把手？”侍衛抬起江鴻文對四周喊問道。

    聽見喊聲，沈墨提起下襬走的更快了些。

    他什麼都沒聽見。

    院子裡顧圓和郭氏這裏在屋簷下閒話，郭氏正念叨著今天他們應該就回來了，然後就響起了敲門聲。

    “回來了，我去開門！”郭氏搶在顧圓前頭去開門，顧圓也連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