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被她娘拉著，不敢抬頭去看婆婆的臉色。

    “瞧瞧，同樣是兒媳婦人家穿紅著綠的，滿頭的首飾，再看看你灰頭土臉的，嘖嘖……”

    正在招呼女客的顧圓表示無語，李氏還真是深得她孃的真傳，什麼都喜歡和她比。

    “這是我老沈家，容不得你來說三道四，之前的事我還沒和你算賬呢。”吳氏氣急，“我倒想問問，你養的這好女兒一心只想著孃家，哪家嫁出去的閨女見天的往孃家扒拉東西？你老李家要是再拎不清，就把自家閨女帶回去！”

    “原本我覺得今天是我兒子的好日子，有些話我就不說了，可架不住有人臉皮厚的跟城牆一樣，一大家子拖家帶口的，空著兩隻手就來白吃白喝了，可真是好意思，呸，還親家呢，誰家的親家跟你們家一樣！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親家，你說這話就太過分了吧。”李氏他娘被當衆下了臉面有些下不來臺。

    鄉里鄉親的都看著呢，又不是窮得揭不開鍋了，白吃白喝確實丟人。

    吳氏還有更過分的話，不過看在二兒子的份上沒說罷了，總歸是他媳婦的孃家。。

    李氏被她娘掐了一把，溫聲溫氣的開口對吳氏說，“娘，我孃家說的也沒錯，三弟中舉是好事，可不掛田這不是得罪人嗎，親戚該怎麼說我們家？發達了就忘本了……”

    吳氏皺眉，“老二媳婦，你要是覺得我老沈家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那你就跟你娘回去！”

    李氏瞬間白了臉，幫孃家歸幫孃家，她可不想因此被休了。

    “隨你們怎麼說，我沈墨行得正坐的端，不掛田就是不掛田，無論誰來都一樣。”

    他這番話一出，吵鬧的李家都傻了眼，不掛田，那他們家收的那些禮怎麼辦，難不成真要退回去嗎？

    “想留下吃席的就繼續吃席，不想留的就回去，全憑你們自己願意，別白吃白喝了還拉張驢臉，我兒子中舉我孃家都沒掛田，旁人倒是先跳起來了。

    她雖然之前也不明白小兒子這麼做的原因，可後面沈墨解釋了啊，上頭正有人查這事呢，萬一爲了掛田的事丟了好不容易得來的功名，豈不是得不償失。

    更何況她家還沒田。

    大道理吳氏不懂，她只知道誰要是阻礙了她兒子的前程，她保準大耳刮子扇過去。

    其他人一看沈墨真不給掛田，也就瞧瞧吃了，萬一惹惱了吳氏，連流水席都吃不著。

    “你那小叔子說的是真的？真不給掛田？要不你私下裏再問問，偷偷給掛上。”王氏她娘臨走的時候拉著王氏低聲問道。

    “娘，三弟都親口說了還能有假，你就別想了，你這不是明擺着讓我找罵嗎？”王氏撇嘴，她纔不要和李氏一樣找罵。

    三弟中舉可是好事，她可不想鬧僵了，萬一以後出息了還能提拔提拔她家大毛和二毛。

    王氏他娘悻悻然的回去了，剩下沒走的就是顧家和吳氏的孃家了。

    顧盛拍了拍女婿的肩膀，“你是個好的，從前是我小看了你，你千萬別介意，旁的都不重要，只要好好待我的女兒就行。”

    他就怕沈墨讀書出息了，心裏憋著一口氣，讓他的女兒受了委屈。

    “岳父大人放心，我自然會好好待圓圓，斷然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沈墨躬身行禮，至於之前顧盛對他的看不上他根本沒放在心上。

    就他當初的情況，顧盛肯把女兒嫁他，他都燒了高香了。

    顧家人走了，吳氏才和她娘在屋裏閒話。

    “你那三個兒子的親家，總算有一家明事理的，沒有個個都抓住那點殷頭小利不放。”吳氏他娘坐在炕延上說道。

    “顧家的確實是個好的，也是我眼光好，當初就看準了顧圓，她進門之後我整個人都年輕了十歲。”吳氏附和道。

    吳氏他娘看了看女兒，點了點頭，滿頭烏髮，容華煥發的，確實是不錯。

    吳氏從炕頭櫃子裡拿出兩批布什，又拿了五兩銀子出來，給她娘，“這兩匹布給你哥哥做衣裳穿，這是我單獨給你的體己錢。”

    “布也就算了，拿這些個做什麼？”吳氏他娘推辭，“雖說三郎中了舉，以後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

    “娘，前些年我日子過的苦，家裏沒少幫襯我，如今日子大好了，我的這點兒孝敬你就收著吧，總不能讓兄三心中不快。”吳氏也是知道做人的，旁人興許不理解，但她總不能讓自己孃家那頭寒了心。

    從前日子艱難的時候，兄嫂雖幫了她，嫂子怕是心裏也不舒服的。

    果然，吳氏他娘抱著布出來，她兒媳婦臉上笑意都加深了。

    吳氏到底沒捨得大辦三天流水席，就辦了一天，從早辦到晚，可也忙了個半死，最後將香滿園的大廚還有幫忙的都送走，一家子都累癱了。

    “桌椅板凳什麼的明天再收拾吧，都回去休息。”吳氏擺了擺手進屋了，今天她實在是不想動了。

    李氏有心說話，被沈二哥扯著胳膊走了。

    王氏端著剩下的肉菜笑眯眯的雖說是忙了一天，可連吃帶拿的，她也沒虧呀。

    “李氏那個傻蛋，沒看到娘都這麼不高興，還想著幫孃家說話呢，真不知道孃家給她灌了什麼迷魂湯。”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死摳，親孃都被你摳的不敢上門了。”沈大哥隨口回了一句。

    雖說她婆娘眼皮子也淺，可就有一點好，管他天王老子來了都甭想佔便宜。

    ……

    歇了一夜第二天沈墨被吳氏打發去還街坊鄰居的桌椅板凳。

    走到一處不常來人的地方被宋薔薇堵住了去路。

    沈墨當時就皺了眉。

    “沈大哥。”宋薔薇眼光盈盈的叫了一聲。

    她今天特意打扮過了，素色衣裳，配著銀釵銀環，點了淡淡的樣子，單是靜靜的站在那兒，就有幾分欲語還休的味道。

    “江夫人有什麼事兒？”沈墨態度淡然道。

    “昨天我在鎮上，沒來吃沈家的流水席，還未恭喜沈大哥中舉呢。”宋薔薇並未因為他的冷言就讓路，反而更加往前走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