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淵和葉風華在孫秉屍身被送回來的時候，就去看過了，兩方寒暄了幾句，蕭明淵帶著人又回了東廂房。

    蕭萬推開門，說道，“王爺，去查的人已經回來了，現場清理地很乾淨，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蕭明淵揮了揮手，“知道了你下去吧。”

    葉風華手掌支著自己的下巴，思索著什麼東西。

    蕭明淵抬手輕輕捏了捏她的後頸子，不輕不重的力道，正好能讓葉風華回神。

    “在想些什麼，這麼出神？”

    葉風華說道，“今早經過孫九同意後，我去翠園又檢視了一番，之前我讓孫九放回去的檀木盒子找不到了。”

    裡面的信件說重要不重要的，但只要落在有心人手中，拿著這些證據在琅城裏大肆宣揚一陣，絕對會引發暴亂。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讓百姓那麼愛戴的城主竟在私底下是賣國賊，這是怎麼都說不過去的啊。

    眼下琅城裏就只剩下陳纖一個，要真暴發起大規模的暴亂，絕對是連個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很容易就讓會讓有心人鑽空子。

    蕭明淵思索了須臾，說，“會不會是汪婷自己銷燬了，她可能也清楚，這東西留著本來就是個禍端。”

    葉風華反駁道，“但是怎麼可能呢，她對孫秉言聽計從的，孫秉沒有開口發話，她怎麼可能自作主張清理掉？”

    蕭明淵笑了，黑眸牢牢地鎖在葉風華臉上，但因還在城主府，葉風華臉上還戴著那張男人模樣的人皮面具。

    這多多少少讓蕭明淵看得不自在。

    他抬手，手指順著邊緣一挑，就輕而易舉地掀開了葉風華臉上的面具。

    葉風華伸手遮了遮，“你幹什麼！”

    蕭明淵拿開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握了握，有些討好地說道，“乖，就一會兒，本王太久沒看了。”

    人皮面具薄如蟬翼，順著邊緣輕輕一挑，就順著滑落了下來。

    蕭明淵手指摩挲著葉風華白嫩的臉頰，有些愛不釋手。

    “還是這樣自在一些。”蕭明淵說。

    葉風華挑眉，看著他，“王爺什麼意思，王爺愛得該不會就只有這張皮囊？”

    “不只這副皮囊，本王忠誠地愛著你的一切。”

    他抬起還捏在掌心裏的小手，輕輕在手背上吻了吻，像是羽毛輕輕擦過一樣，帶著些溼潤的癢。

    葉風華不自覺地蜷了蜷指尖，她有的時候也想不明白，蕭明淵究竟是從哪裏學來的這些話。

    而她聽在自己耳朵裡，也總有一種本該如此的感覺，就好像他們在很久很久之前就認識一樣，一種心心相映的感覺。

    葉風華又開始走神了，蕭明淵瞧著她那副模樣，又開始不輕不重地捏著她的指尖，讓她始終保留著一根神經聽他講話。

    蕭明淵言歸正傳，說，“你有沒有發現，其實汪婷什麼都知道。”

    有了蕭明淵，葉風華就不怎麼想動腦子去思考，就順著他的話答道，“什麼意思？”

    “就昨夜看出來的，汪婷怎不知道那是一場鴻門宴，但她還是義無反顧地去了，可能就是想在最後一刻確認自己在孫九心中究竟算個什麼位子吧。”

    “也算是孫九給了她這份清醒。有孫九在身邊的時候，她就不單單是個女人，她同時還是母親，孫九身上的那莽勁多多少少會影響到她，她自己能承受地住那些閒話，但是孫九呢？”

    “作為一個母親，是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孩子受到傷害的。”

    葉風華靈光一閃，“也就是說，其實汪婷是清楚孫九站在了孫秉的對立面？”

    蕭明淵看著她，說“不僅如此，她應該還能猜到，孫九同你有點關係。”

    蕭明淵說到這裏又微微蹙了蹙眉，“但有一點本王想不通，按照孫九的意思，汪婷之前是抱了想將一些事告訴他的念頭，但最後為什麼她又什麼都沒說，就跳了湖。”

    “多半是陳纖那裏出了什麼問題。”

    “但眼下這種情況不適合再窮追不捨。”

    琅城最主要是由指定的城主掌控，城主定期上報情況，定期上交賦稅，實則中央集權對他的控制並不強烈。

    所以就有了一個問題，百姓直觀的感受是從城主身上得到的，也就是說，無論你是集權力於一身的皇帝，還是名震一方的攝政王，真正出了事，百姓打心眼裏擁護的還是城主。

    這是個不爭的事實。

    陳纖也是個有脾氣的，又因為江綺瑤這邊，多多少少會有些看不慣蕭明淵，但凡陳纖有心，又是在這麼特殊的情況下，漏出去的風聲，也多少能讓蕭明淵頭疼上一陣子。

    本來就因為南央的事焦頭爛額了，他不想再分出半分精力去應付那些誇大的人言。

    葉風華點頭，“也確實如此。汪婷這裏算是留下了個疑點，明淵，你確定對之後真的不會有影響嗎？”

    蕭明淵說，“欒僑做的這一切最後都是爲了能攻破無名關，可以更輕鬆更順利地佔領北朝一點。”

    “只要搶先一步扼制住他的主脈，那麼留下來的一切疑點都不成問題……我們的動作確實是要加快一點了。”

    當天夜裏，蕭明淵手底下的人馬整理好後，就動了身。

    臨走之前，葉風華特地抽空去看了一眼孫九。

    孫九在汪婷死後就一個人帶著他娘出了城主府，尋了個安靜的地替他娘守喪。

    葉風華什麼都沒說，上了幾柱香，也給孫九留下了足夠多的銀兩。

    就算他今後碌碌無為什麼都不做，也足夠他平平淡淡度過這一輩子了。

    一行人重新換了一條路線，走的山路，比之前要陡峭難走一點，但路程卻將近縮短了三分之一。

    走了五天，快要下山的時候，蕭明淵收到琅城留下來的線報傳來的訊息。

    說是城主府的事越堆越多，陳纖迫不得已將孫秉提前安葬，那之後，她似乎有想將城主之位傳給江綺瑤的念頭。

    說到此，蕭明淵眉頭微蹙。

    江綺瑤背後是江堯，他猜測江堯眼下同南央有聯繫，若是琅城落在了江綺瑤手中……雖有些冒險，但不妨也是一個突破口。

    蕭明淵稍作思索，邊回了信，上面只有四個字。

    密切監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