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懿曾拉她坐下，問她：“聽紀寧說你想見我？”

    李西子看著他的眼睛，扶正他的腦袋，眼神迷離道：“別動！”

    “我沒動。”

    “你沒動那你的頭晃什麼？”

    “我沒晃。”

    李西子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別說話，我說你動了你就是動了，你一直在晃。”

    段懿曾無奈拍了下腦門，一開始怕她反抗的太激烈不好弄，就讓人提前在房間裡點了酥骨香，估摸著是手下人把握不好劑量一下放多了，所以她現在還暈暈乎乎的，看什麼都像在動。

    “是你自己在動。”段懿曾倒了杯茶給她：“喝了，喝下去就好了。”

    李西子捧著茶杯，晃了好幾下都沒能送到嘴裏去，最後還是段懿曾扶著杯子她才喝到了水。

    溫熱的茶水一進肚，她立馬舒服的嘆息出聲。

    段懿曾拍拍她的背，又問了一遍：“紀寧說你想見我？”

    李西子點點頭，她現在反應很遲鈍，想了很久才道：“那個死了的宮女......她真的在陛下的枕頭裏塞了銀針嗎？”

    段懿曾蹙眉：“你想說什麼？”

    “殿下是怎麼知道這個訊息的？”

    段懿曾故意裝傻問她：“什麼訊息？”

    李西子靠在段懿曾肩膀上笑：“當然是找個替死鬼來打破僵局的訊息啊，這個主意是一開始我說給姜晚寧聽的，只有我們兩個知道，但是因為要拉一個無辜的人墊背，所以我們倆都默契的把這件事爛在了心裏，發誓不說出去的，那麼殿下您又是怎麼知道的？”

    段懿曾道：“你是不滿意我這麼做？”

    “讓一個無辜的人替殿下背鍋，殿下心裏就不會有愧疚嗎？”

    段懿曾掐著她的下巴讓她看向自己：“替我背鍋？”

    李西子反問：“難道不是嗎？”

    “你就這麼肯定我父皇的事跟我有關？”

    李西子點點頭。

    “你就這麼相信段懿泫，甚至跟人打賭下注都押的他贏？”

    李西子點點頭，接著說：“三殿下跟你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這種事如果換做三殿下，他是絕不會拉無辜的人下水的。”

    段懿曾心裏有火，掐她下巴的手微微用力：“你瞭解段懿泫多少，你跟他接觸過多少？我這麼一個大活人坐在你面前，你不相信我你相信他？”

    李西子沒法兒解釋因為段懿泫是主角又是正派形象，人設擺在那兒，不信他不行，因為說了段懿曾也無法理解。

    她只能搖搖頭說：“我不瞭解三殿下，同他接觸也確實不多，但是女人有一種很奇怪的直覺我相信我的直覺。”

    “那用你的直覺看看，看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李西子托腮人真的看著段懿曾，最後搖搖頭：“我看不懂你。”

    書上寫他是個心狠手辣十惡不赦的反派，但是李西子看到的他不像書裡寫的那樣，有時候......

    就比如此時此刻，他這樣坐著，這樣看著他，完全就像個急需有人為他解惑的少年，他身上這種乾淨清列的氣質是她在段懿泫身上從沒見過的。

    他好像很不好，又好像很好，為人的複雜全都體現在了他身上，所以纔不好下定論。

    可是段懿曾不懂她的意思，他理解的意思讓他覺得寒心：“我就這樣不值得你信任嗎？”

    李西子搖搖頭：“我不是不相信你，是......”

    嗐！

    是什麼她自己也說不上來。

    “你今天說想見我就是爲了問我這件事？”

    李西子渾渾噩噩的點頭。

    段懿曾捏杯子的手微微用力：“如果是這樣，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那個宮女的死並不無辜。”

    “殿下......”她話鋒一轉忽然問：“如果讓您放下從前的所有，跟我一起離開的話您願意嗎？離開這裏去一個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認識新的人交新的朋友，跟喜歡的人在一起，這樣的生活您願意嗎？”

    段懿曾看不懂她。

    “你說跟你一起，是我們兩個人離開這兒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李西子點點頭：“我們兩個人。”

    段懿曾想了想自己這麼多年遭受的，還有自己迄今為止透過努力已經得到的，還有計劃中還未實現將來想要得到的，他仔仔細細的考慮了一下自己這麼做的後果。

    他現在就好像一把已經搭在弓上的箭，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就算他真的想要退出，想要徹底抽身而退離開這兒，放棄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那段懿泫也未必願意放過他，朝中各方勢力錯綜複雜，現在已經不是他說想走就能走的了。

    他經過深思熟慮最終搖搖頭：“我不能走。”

    李西子問他：“殿下真的喜歡我嗎？”

    段懿曾點點頭：“這一點毋庸置疑，我想你自己心裏應該是最清楚的。”

    “哪怕是爲了我也不能離開嗎？”

    段懿曾搖頭：“不能。”

    李西子沉默片刻說：“那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段懿曾追問。

    李西子回答：“如果殿下始終執著這裏的一切的話，我想我們永遠都無法在一起。”

    段懿曾不明白：“你為什麼不願意？我這樣做對你也有好處，你跟了我，若是今後我成功了，那你就是皇后，哪怕我一著不慎失敗了，也會千方百計護你周全，聽你這話裡的意思對我也不是盡然無情，既然有情又為何不願意為我放棄一些，陪我在一起呢？”

    李西子盯著他，很認真的說：“如果我留下陪伴殿下，付出的很有可能是生命的代價。”

    “什麼意思？”

    李西子搖搖頭：“殿下，您覺得孤單嗎？”

    孤單這個詞伴隨了段懿曾幾十年，這幾十年來他沒有一天是不覺得孤單的，以前是，現在是，但是以後他不希望還是這樣。

    所以他迫切的想要抓住李西子，想要抓住一個能讓他不再孤單的人，但是他越是用力就好像越是無法抓住她。

    李西子道：“得到了您想要的權柄之後您就不會孤單了嗎？如果會，那我無話可說，如果不是，還希望你能考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