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懿曾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選擇了離開，因為他留下不會有任何改變，他還是他，手中無權無兵，再要等待下一個機會不知道還要多久，可是如果他現在就離開，一切還未成定居，他就還有機會翻盤。

    皇帝本想以此來制住他，可沒想到他一點兒也不給面子，道了聲“兒臣先行告退”扭頭就走了。

    皇帝心裏窩火，這火有被李西子氣的，當然也有被段懿曾氣的，不過不管是誰氣的，最後火氣都只會發在李西子身上。

    李政跪著幫女兒求情：“陛下，小女不懂事，出言不遜頂撞了陛下，這都是臣沒有教好，您若是要罰的話就罰微臣好了，小女腿傷未愈，實在......”

    皇帝抬手讓李政打住別說了：“朕知道你想說什麼，李政，你只為你女兒的安危著想，但是又可曾想過朕的顏面？朕的龍顏不比她的命重要？倘若今天朕不處置她，日後這件事傳出去了，你讓朕的顏面往哪兒放？天下人又該如何看朕？”

    “陛下......”

    皇帝拂袖站起來：“來人，革去李西子郡主封號把她押入大牢，擇日問斬！”

    李政感覺自己頭頂的天瞬間就塌了。

    他回頭看著李西子，想要阻攔侍衛抓人，但卻看到李西子對他搖了搖頭。

    那是讓他不要過來的意思。

    李政兩行熱淚瞬間就掉下來了：“西西......”

    李西子對李政笑了笑：“爹，不用擔心我。”

    “我沒事”三個字她沒有說出口，她怕皇帝以為這是自己對他的挑釁，萬一擇日問斬改成了立即問斬，那她就一點兒生還的可能都沒了。

    李政當然也不好過，皇帝的怨氣不遺餘力的全撒在了他們父女倆身上，李政也被革去了尚書一職。

    果然，天子之怒不是一般人能抵擋得住的。

    李西子被打入了死牢。

    進來的時候，獄卒說：“我還從沒見過有哪個人能活著從死牢裡出去的，你的事我也聽說了，你說你，好好兒的五皇妃不做不說還非得頂撞陛下，那陛下是你能頂撞的嗎？你也不想想，陛下是什麼人？現在郡主做不了了，還淪落到了死囚的地步，我是真不明白你到底怎麼想的，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可能像你這樣做吧？”

    李西子也拿出一副受教的姿態道：“我都知道，道理呢我也都明白，那會兒興許是讓豬油蒙了心了，所以膽子異常的大，現在想來也是十分後悔，可是再後悔又能怎樣，事已成定居，再改變不了了。”

    獄卒都替她覺得可惜，給了她一套囚服讓她去換上，同時還把她頭上的髮簪首飾什麼的都給沒收了。

    李西子換好衣服出來，被送去牢房的路上，看到了不少被用刑折磨渾身血淋淋的人，還有不少已經精神失常，見到來了新人就伸手去抓，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人。

    這幅詭異的場景讓她心理滋生出了幾分害怕，會不會也會有人對她用刑？

    好在身後的獄卒開口打消了她心中的疑慮：“你放心，只要上頭沒有吩咐，我們不會對你用刑的，那些人都是犯了罪但是死活不承認的，你又不是，你光明正大，就是因為頂撞了陛下才進來，沒什麼需要用刑的地方。”

    李西子鬆了口氣：“這樣啊，那就好，不然死之前還得受罪，多苦啊。”

    “現在知道害怕了，那當初頂撞陛下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害怕呢？”

    李西子長長嘆口氣：“那時候年輕不懂事，太輕狂了。”

    “那時候年輕？也不過才發生幾個時辰的事，你現在就不年輕了？”

    李西子很有深度的來了句：“人長大總在一瞬間。”

    一個女人這麼油嘴滑舌還真是少見，獄卒也懶得再跟她廢話，反正只要進了這個門兒，她就已經一隻腳邁進了閻王殿，跟她說的再多也沒用。

    李西子自己住一間牢房，她隔壁還關著一個女人，那女人據說殺了自己的丈夫，殺了人之後她也不走，就坐在那兒等官府的人來抓她，而她丈夫就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富商。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李西子就跟她聊天。

    獄卒提醒她：“這可是個殺人犯，她脾氣不太好也不喜歡跟人說話，你別自討沒趣。”

    李西子搖搖頭：“我在這兒已經夠無趣的了，還怕更無趣一點嗎？”

    獄卒見說她也不聽，也就懶得說了，反正一會兒熱臉貼了冷屁股她就知道難受了。

    兩個人離的近，即便有牢門隔著，也是一伸手就能觸碰到的距離。

    “方纔聽說了你的事，你為什麼會殺了你丈夫？”

    女人就像沒聽到一樣，果然沒有搭理她。

    但是李西子並沒有就此放棄，死牢裡的氣氛太壓抑，昏暗無光不說，到處都充斥著腐肉還有血腥味兒，耳邊時不時還會傳來犯人被用刑時發出的慘叫，要是不找人說說話分散分散注意力，李西子感覺自己不等到死的那天就會抑鬱了。

    “你看這裏也沒有別人，你就跟我說說話唄，你不無聊嗎？我挺無聊的，你就搭理搭理我吧。”

    女人仍舊沒有出聲，甚至都沒有看她哪怕一眼。

    李西子自討了個沒趣，又道：“你要是不說那我就自己猜了，是不是因為你丈夫對你不好？他家暴你你受不了了所以就把他殺了？還是他......他在外面找小三被你發現了？”

    她能猜到的原因無外乎就這幾個，男人女人之間的仇恨也就這些了，應該總有一個能中的吧？

    果不其然，女人聽見“小三”兩個字頓時就有了反應：“什麼......是小三？”

    李西子見她終於肯搭話了，愈發來勁的跟她解釋：“就是插足別人家庭生活的第三者，也就是不要臉勾搭別人男人的狐狸精。”

    “狐狸精......”女人喃喃著：“對，就是因為那個狐狸精，要不是她......要不是她我男人也不會死，都是因為她這個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