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府中，瑞王此刻左擁右抱的，正看著跟段懿曾一樣的風景。

    他懷裏的美人兒揪了一顆葡萄喂他，問他甜不甜。

    瑞王點點頭說：“甜，美人喂得能不甜嗎？”

    懷裏的另外一個女人端起杯子喂他喝茶，一口吃的一口茶，瑞王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今日這傍晚的天空真是格外的漂亮啊。”

    身邊服侍的管家符合著道：“是啊，許久沒見過這麼紅火的晚霞了。”

    瑞王讓人把他從貴妃椅上扶起來，曲起一條腿支在榻上，一隻手撐著腦袋仰天長嘆：“這大概是本王最後一次看到這樣美的景色了。”

    管家忙道：“王爺切不可這樣說，今日太醫來為王爺把脈還說王爺身體有所好轉了呢。”

    瑞王不屑嗤了聲：“太醫？太醫懂什麼？這身體是我自己的身體，是好是壞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我能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

    他拍拍身邊的兩個女人：“你們倆先回去吧。”

    那兩個女人依依不捨的看了眼瑞王，聽話的退下了。

    等那兩個女人走了，瑞王又問：“事情準備的怎麼樣了？”

    管家回答：“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五殿下也已經收到訊息了，就等晚上起事了。”

    “好，成敗在此一舉，我那皇兄跟我鬥了一輩子，臨了想把我手裏的兵權收回去，門兒都沒有，我這侄兒可不是吃素的！”

    而同一片天空下相隔不遠的段懿泫家此刻也陷入到了緊張焦灼的氣氛中。

    今夜......

    註定不平靜。

    吃完了飯應該是還有一會兒纔到時辰，段懿曾乾脆就又帶著李西子看起了風景。

    但是李西子哪兒來的什麼心情看風景，天色一點點暗了下去，也不知道段懿泫什麼時候纔會動手。

    段懿曾看李西子心不在焉的，把她的臉扭轉過來看自己：“想什麼呢？”

    “沒想什麼，殿下說的好戲不知道什麼時候開鑼，我都等不及要去看了。”

    “這麼心急啊。”段懿曾在她鼻子上颳了下：“彆着急，一會兒就開始了。”

    李西子於是又開始了忐忑不安的等待。

    直到夜幕降臨，瑞王府那邊終於有了動靜。

    瑞王前幾天從段懿曾之前送來的女人裡面看上了一個姑娘，那姑娘長得不是很出色，一眼看過去也不算最驚豔，但是姑娘性格軟軟的，通身面板雪白乾淨，這讓瑞王見了她有種得見菩薩的感覺，因此對她最為不同。

    他這一生都未曾娶妻，也沒有個子嗣，臨到了快死的時候了這才感覺到孤獨，於是讓那姑娘徹夜陪伴。

    姑娘長得像個菩薩，心腸也像，最關鍵的是她還像菩薩一樣悲天憫人，就這一會兒，瑞王已經數不清楚她掉了幾滴眼淚了。

    “好了。”瑞王有些無奈：“別哭了，本王還沒死呢，你這樣哭怎麼好像巴不得本王去死一樣。”

    姑娘抽抽搭搭的說：“我來瑞王府之前，他們跟我說，說您不好相處，說我來了這兒就是個犧牲品，這輩子就毀了，是不會有好日子過的，但是我來到這兒之後發現根本不是這樣的，王爺很好，對我很好，給我新衣服穿，還給我買東西，王爺是個好人，王爺不應該......不應該走的這麼早。”

    這姑娘一番話把瑞王惹笑了：“本王這樣的就是好人了？為你做這些事就是好人了？這才哪到哪兒就感動到你了？”

    瑞王這麼一說，方纔哭哭啼啼的姑娘突然間就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了，顧不得發聲了，之前流著眼淚看他。

    瑞王招手讓她過來。

    姑娘走到他身邊，模樣甚是乖巧。

    “本王一生未娶，若是有個女兒的話，今年應該跟你差不多年紀，以前聽那些有閨女呢人說女兒一定要富養，那時候還不懂其中深意，不過你剛剛那一哭本王突然就明白了。”

    “王爺明白什麼了？”

    “閨女一定要放在銀子堆上養，這樣養大的女兒纔不會被什麼臭男人隨隨便便一兩句話就騙了去。”

    姑娘聽的兩眼發愣，似乎是在想象那種生活，但她眼中卻並未流露出半分世俗的期待跟渴望，眼神純淨的彷彿不惹塵埃。

    瑞王讓她坐下：“你來，陪本王好好兒說說話。”

    姑娘坐在瑞王身邊，貼心的為他送上一杯潤喉的茶。

    瑞王喝了一口，正準備開口，外面的門突然被風颳開，夜裏清冷的風吹進來，瑞王道：“有點冷，你去把門關上吧。”

    姑娘起身去關門，回來的時候手裏拿了條毯子給瑞王蓋上。

    “老五是從哪兒找到你的？”

    “我原本同其他幾個姐妹一起在司教坊做舞姬，是殿下過去選人，因為人不夠，我被硬推上來湊數的。”

    瑞王道：“硬推上來的？那本王可得好好兒感謝感謝這個硬把你推上來的人，要是沒有他，本王還遇不到你呢。”

    說完又咳嗽起來，姑娘於是又為他拍背順氣。

    瑞王其實是個很會開玩笑的人，現在人上了年紀，又加上知道自己大限將至，沒了那些世俗的慾望之後就更能拿出寬宏的態度去對人。

    在他的言語領導下，姑娘也越來越能放的開了，漸漸的房間裡也有說有笑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姑娘看了眼天色，對瑞王道：“王爺，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我陪著您，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明天......”瑞王臉上的笑容凝固起來，半晌，他像是喃喃自語一般道：“我還有明天嗎？”

    這話說完，姑娘心中一慌，臉色陡變：“王爺這話從何說起，怎麼會沒有明天呢？王爺不止有明天還有後天大後天，還有很多時間！”

    瑞王笑了，附和著點點頭：“你說得對，有你在本王身邊，每天這樣陪著本王，本王一定還能活很久，說不定能活到死也說不準呢。”

    可這世上誰不是活到死的？

    “您閉上眼睛趕緊睡吧，我就守著您，哪兒也不去，就在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