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找到顧嬌嬌的時候，她在一家酒吧裡喝得爛醉如泥。

    他給她打了無數個電話，始終沒有人接，聯絡衛可卿這才知道她們原來並沒有在一起，顧嬌嬌今天下午是一個人出去的。

    如果不是艾青的朋友正好在那家酒吧打工，他們不知道還要找到什麼時候。

    顧修一眼就認出了趴在吧檯上的那個嬌小人影，擠開人群過去，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裡，少女低低的啜泣聲猶如繩索，將人的心瞬間勒緊。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她哭得這麼難過和無助。

    “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顧修趕緊將顧嬌嬌扶起攬在懷裏，用紙巾幫她擦拭臉上的淚痕。

    他向來愛潔，卻對顧嬌嬌的滿身酒氣沒有絲毫嫌棄，眼睛裏只有心疼。

    顧嬌嬌不說話，就只是哭。

    她不知道抱著自己的人是誰，卻潛意識將那人抱緊，似乎只有這樣，心裏空了的一塊纔不會那麼難受。

    酒吧裡太吵太亂，顧修結完賬之後將顧嬌嬌抱了出去，坐在臺階上，拍著她的背輕輕安撫。

    他聲音溫柔到極點，遠比哄嬰兒還要耐心。

    “姐姐，別難過，有阿修在，沒有人能欺負你，你告訴我是誰，我去幫你報仇。”

    顧嬌嬌泣不成聲的搖著頭，她用力抱住顧修的脖子，淚水很快將他胸前的衣襟打溼。

    艾青看在眼裏，哪敢多問，跟顧修說了一聲後趕忙帶人離開，將這片小天地留給他們姐弟。

    兩人的身形被高樓的陰影遮蓋，紅燈酒綠的喧囂全然與他們無關，這世間所有的一切都被阻隔在靜謐之外。

    遠遠望去，不知情的人還會以為是使小性子的女孩坐在男友懷裏撒嬌，卻不知她哭得肝腸寸斷。

    足足過了半個多小時，少女的哭聲才終於止住。

    哭累了，顧嬌嬌睡了過去，只是睡得並不安穩，時不時咬住嘴唇，喉間溢位無法自控的痛苦嗚咽聲。

    顧修一下一下順著顧嬌嬌的頭髮，想讓她舒服一點。

    他從她包裡拿出手機，熟練的解開密碼鎖。

    她絕不會平白無故如此，一定有人讓她難過了。

    熟悉的名字映入眼簾，顧修目光一沉。

    他點進兩人的聊天頁面，看清上面的文字後眸子晦澀到極點。

    【我已經到家了，晚安，女朋友】

    這是南辭發過來的最後一條訊息。

    顧嬌嬌雖然沒有回，但之前聊得那些已經昭示了兩人今天下午見過麵的事實。

    纏著柔順頭髮的手指一點點攥緊，顧修拼命才忍下了殺人的衝動，他將手機放回去，站起來抱著顧嬌嬌離開此地。

    ……

    意識慢慢甦醒，隨之而來的還有頭痛欲裂的宿醉感，顧嬌嬌閉著眼睛緩了一會兒，待視線清楚了，發覺自己又回到學校附近的那所房子。

    只不過不是在她的房間，而是顧修的。

    身上壓著一條手臂，顧嬌嬌偏過頭果然看到顧修躺在床的一邊。

    他側著身，半張臉埋在枕頭裏，眉眼裏曾經屬於少年人的稚氣早已完全不見。

    大概是被酒精麻痺了大腦，顧嬌嬌腦子裏甚至連點詫異都沒有，他輕手輕腳移開顧修的手臂，坐起來，低頭看到身上穿著的是睡衣。

    深V款，有點小性感，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換的。

    剛要下床，腰卻突然被一條手臂纏住，顧嬌嬌被迫躺回去，顧修隨之將臉頰貼在了那片溫暖的頸窩處。

    他眼睛未睜，模糊不清的唸叨了一句。

    “嬌嬌，再陪我睡會兒吧。”

    聽到顧修的聲線，顧嬌嬌混沌的大腦總算重新開始運轉，她盯著顧修的臉，顫抖的聲音裏帶著連她自己都分辨不清的情緒。

    “阿修，一個人有兩次變聲期嗎？”

    顧修腦子清醒過來，他抬起頭，笑著開口，聲音一如既往顧嬌嬌平日裏所熟悉的張揚肆意。

    “姐姐，你醒了啊。”

    心裏的大石狠狠摔了回去，顧嬌嬌自嘲笑笑，推著顧修的肩膀讓他從自己身上起開。

    “外面天都亮了，雖然不用上課，也不能一直賴在床上不起吧。”

    顧修順勢往後躺，用手臂支撐著上半身，臉上的笑收斂了起來，“那姐姐是不是該告訴我，昨天為什麼一聲不響跑去喝那麼多酒？”

    顧嬌嬌就知道顧修會問自己這個，穿上拖鞋鎮定自若的往外走。

    “沒有那麼多為什麼，就是突然間起了好奇心想試試。”

    昨天去喝酒只是她的一時衝動，從今往後類似的情形絕不會再發生。

    顧修看著顧嬌嬌身上的睡衣，意有所指道：“那姐姐你在別的方面沒有好奇心嗎？”

    “什麼？”

    顧嬌嬌愣住，疑惑的回頭看向顧修，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

    顧修聳聳肩，鬆開手臂的力氣躺了回去，扯扯散亂的被看模樣是打算接著再睡。

    顧嬌嬌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看，出去後順手將門關上。

    不消片刻，房間裡再次恢復安靜。

    只餘一道淺淺的呼吸聲。

    顧修撈過顧嬌嬌昨晚枕過的枕頭，躬身抱在懷裏……

    去洗了個澡，顧嬌嬌點了兩人份的外賣後坐在沙發上玩手機，她先將別人的訊息挨個回覆完，然後才處理南辭的。

    顧嬌嬌：【抱歉，昨天睡得早，沒看到你發來的資訊，早安】

    不多會兒，她就收到了回覆。

    南辭：【沒事沒事，我只是想著應該給你報一下平安，你回不回都沒有關係的】

    顧嬌嬌：【不行，看到別人的訊息不回，這是一種十分沒有禮貌的行為】

    南辭發過來兩個哈字，然後詢問顧嬌嬌的位置

    顧嬌嬌知道他是要履行之前的承諾，直接將定位發了過去。

    不多會兒，外賣到了，顧嬌嬌取餐後把它們裝進盤子裡，然後進去顧修的房間叫人。

    推門進去，床上空無一人，浴室裏則傳出嘩嘩的水聲。

    顧嬌嬌抬腿過去，用指關節在門上輕輕敲了敲。

    “早飯在桌上，你別忘記吃，我等下有事出去一趟，很快回來。”

    “好，我知道了。”

    水聲未停，帶著微微喘息的男聲混合在裡面，綽約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