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嬌嬌眉頭緊皺，有點擔心付凌運現在如何了。

    “那他們怎麼能確定裡面的鬼有沒有被趕走呢？”

    大嬸聽到顧嬌嬌的問話，指向懸掛在付家大門外的紅布。

    “大師說，只要那紅布不動了，就說明裏麵已經沒了邪氣。”

    顧嬌嬌順著大嬸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見那紅布無風自動飄得厲害。

    在驅鬼的人裡，顧嬌嬌認出了曾有過一面之緣的雲源，他此時正坐在十幾個僧人前面，一邊快速敲著木魚，一邊嘴裏念着什麼。

    不遠處還有個穿著道士服的男人在舞桃木劍，桌上擺著八卦鏡、符紙一系列亂七八糟的東西，除此之外，還有衣裳鮮豔的喇嘛、頭戴繁複銀飾的異族女子以及算命先生等等，真不知道王縣令是從哪兒找來的這麼一堆人。

    跟大嬸道謝之後，顧嬌嬌繞道付府後門，發現這裏也有人在做法，只得圍著外牆轉了一圈，終於找到一處比較低矮的地方，手腳並用的翻了進去。

    “主人，我好難受……”

    阿紙顫抖的聲音響起，剛進院子，她就感覺到有無數東西在往自己腦子裏鑽，漲漲的，似乎隨時都會炸掉。

    顧嬌嬌步子停下，外面那些花裏胡哨的把戲竟然真的有用，這讓她多少有些意外。

    “要不然你先去外面等我，最好離付家遠一點，我擔心他們對你不利。”

    阿紙也想堅持，可實在難受得緊，只得聽從了顧嬌嬌的安排。

    她現出魂形，卻發現以往隨意進出的付府此時卻像是被一個無形的網給罩住了，根本無法出去。

    阿紙焦急的看向顧嬌嬌，“主人，怎麼辦？”

    顧嬌嬌皺眉，“你附身到銀子上，我看能不能把你扔出去。”

    “好。”

    阿紙依言行事，可銀子被扔出了付府，她的鬼魂卻被彈了回來。

    見到此景，顧嬌嬌神情越發凝重，讓阿紙先忍耐片刻，趕緊去找付凌運看他有沒有解決之法。

    東院裏陰冷得彷彿臘月隆冬，顧嬌嬌一踏進去，就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她去寢屋和書房都沒找到人，就朝著空氣喊了一句。

    “相公，我知道你在這裏，快出來見我。”

    房間裡靜悄悄的，根本無人應答。

    顧嬌嬌也不急，往椅子上一坐，打定主意不離開。

    “反正我是個閒人，時間多得是，那我就等到你願意出來見我吧。”

    顧嬌嬌話落沒多久，窗邊慢慢顯出一個人影，付凌運用微微發紅的眼睛盯著顧嬌嬌，眼神冷冷的。

    “你回來做什麼。”

    “你在這裏啊，我當然要回來找你了。”

    顧嬌嬌彎唇笑得好看，她這幾天雖然一直在趕路，但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在馬車裏休息，氣色看起來比先前好了不少。

    付凌運並沒有動容，甚至語氣都比剛纔要涼了幾分，“付家沒有你的位置，別逼我把你丟出去。”

    顧嬌嬌指尖抵著臉頰，面不改色道：“我遇到了一個捉鬼師，他斷言我活不過兩三年，你是因為這個原因，纔想將我送走的嗎？”

    “少自作多情了，我只是厭惡三心二意的女子，不想再看見你。”

    付凌運將臉偏了過去，一副不想理會人的模樣。

    顧嬌嬌發覺到，他的嘴唇多了幾分紫色，整片指甲的顏色也變深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外面那些人影響。

    “阿紙現在很難受，而且也無法從付府裡出去，你知道如何才能把她送出去嗎，或者有沒有方法緩解她的痛苦？”

    “沒有，她進來的那刻就註定了死路一條。”

    付凌運有些刻薄的開口，方法是有，可憑什麼讓她吸嬌嬌的陽氣。

    他自己都捨不得。

    顧嬌嬌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付凌運面前，握住他冰涼的手，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關心。

    “那你呢，你現在難受嗎？”

    付凌運嘴唇抿了抿，他想把手抽回來，可對方攥得太緊，以至於他的指尖都被暖熱了。

    “還好。”

    意識到自己在恍惚間放軟了語氣，付凌運表情一僵。

    顧嬌嬌淺淺嘆息，她雙手圈住付凌運的腰，聲音悶悶的。

    “其實我得了癌、不治之症，就算沒有你，我很快也會死掉的。”

    “你身體健康，怎麼可能會得不治之症。”

    付凌運直接戳穿顧嬌嬌的謊言，久病成醫，他早就替她診過脈，再健康不過。

    “這是我的家族遺傳病，一般的大夫根本診斷不出來，而且無藥可救，我之所以孤身一人，就是因為我的祖上沒有一個活過二十歲的，再過兩年，我也該到那個年紀了。”

    顧嬌嬌說著抬起頭看向男人，眼眶裏自然而然的往下滑落著淚水。

    她說得太真，讓付凌運完全無從猜測她的話裡有幾分假。

    “怎麼會……”

    “不信你就等著好了，看兩年之後我會不會死。”

    付凌運捂住顧嬌嬌的嘴不想讓她說胡話，可她已經把話都說完了。

    顧嬌嬌抬眼看著付凌運，盛滿委屈的琉璃眸楚楚惹人憐。

    “以後別說這樣的話了。”

    付凌運將掌心從顧嬌嬌臉上移開，輕輕落到她背上。

    顧嬌嬌輕哼，“那你別想著再趕我走了。”

    兩人正你儂我儂時，一聲鬼哭從顧嬌嬌胸前傳了出來。

    “主人，我馬上要死了，我下輩子再做你的鬼嗚嗚嗚……”

    顧嬌嬌眼巴巴的瞧著付凌運，“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找個陽氣重的男人，可助她凝結實體，增進修為。”

    顧嬌嬌眼睛一亮，“我也有陽氣……”

    “男人。”

    付凌運咬牙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她就知道，她會這麼“大方”。

    “為什麼只有男人才行呢。”

    顧嬌嬌有些鬱悶，她剛纔在府裡連個人影都沒看見，去哪裏找個男人過來，也不知道付凌運把那些下人都怎麼樣了。

    付凌運不語，伸手將阿紙附身的那塊銀兩從顧嬌嬌懷裏拿了出來，往牆角隨便一扔。

    阿紙痛哭：“鬼大人，你好狠的心！”

    付凌運避開顧嬌嬌譴責的目光，只當什麼都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