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的飛行高度極低，每次它在小區上空掠過時，顧嬌嬌都能清晰看到那個被困在網裏面無人色的樓星。

    她今年也不過才二十出頭，卻因自己遭到如此劫難。

    實在無法靜下心，顧嬌嬌索性也不練功了，窩在沙發裡發呆，在陸啟斯賴在她身邊的時候，捧著他的臉看了許久。

    “洲洲？”

    顧嬌嬌試探性的叫了一聲，可男人對這個名字根本沒有丁點反應。

    得到這個結果，顧嬌嬌垂下眸子笑笑，心裏也說不出是失落還是放鬆居多。

    她沒忘，彌留之際時耳邊那聲複雜至極的輕嘆。

    其實在很早時，顧嬌嬌對某件事就有所察覺了。

    她雖然在封存情感的同時模糊了他的臉，卻並沒有忘記過往的經歷。

    儘管有細微的差別，她卻可以從相似的音色中判斷出，自己的攻略目標從頭至尾就是同一個人。

    只不過他好像沒有絲毫的記憶，每次直到她離開，他都不曾對以往的事情有過隻言片語。

    對於上次的意外，顧嬌嬌只慶幸還好自己死得快，因為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樣一個“情深似海”的人。

    甚至有時會忍不住胡亂猜測，或許他追了這麼久，僅僅就是想親手掐死她這個“玩完就跑”的渣女一了夙願，結果被不知名的原因封印了記憶。

    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但這並不影響顧嬌嬌在同一只羊身上狠薅羊毛，甚至還由於薅久了，變得心安理得起來。

    顧嬌嬌覺得這樣下去實在太危險了。

    儘管這些靈魂都是同一個，可她對於沒有記憶的“他”來說，跟陌生人沒有任何區別，自己反而會念及他這麼久的陪伴而心生不忍，以至於在無意識中為他的行徑開脫。

    上個世界就是很好的例子……

    顧嬌嬌已經發呆了太久，被長時間無視的陸啟斯對此相當不滿，不停的用臉蹭著她的脖頸，試圖將對方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顧嬌嬌果然回神了，手指插進他頭髮裡揉了揉，將方纔所有的紛亂思緒都拋到腦後。

    陸啟斯看著她漂亮的眉眼，抿了抿唇。

    自己是很討厭人類不假，不過如果那個人是嬌嬌的朋友，他或許可以做點什麼。

    因為，他不想讓她難過。

    知道自己現在出去就是自投羅網，顧嬌嬌乾脆拉上了房子裡所有的窗簾，假裝外面的一切都不存在，頗有些自欺欺人的鴕鳥心態。

    她是想救樓星不假，但她絕不會用陸啟斯的安危來冒險，況且自己已經因為樓星“放棄”過他一回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轉眼就到了蘭昭規定的時間。

    直升機上的駕駛員看著底下的屍山屍海，雖於心不忍，卻也只得按照命令在規定地點操控機器放開對繩網的控制。

    那道窈窕的身影眨眼之間就消失在一片茫茫的灰色裡。

    “報告長官，A3機已完成任務，是否返航。”

    蘭昭看著大螢幕上透過天網系統實時傳回的A市道路監控攝像，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波動。

    片刻後，他冷漠吐出幾個字。

    “允許返航。”

    ……

    廢棄的垃圾場。

    穿著迷彩服的女子在堆積成山的巨型海綿裡慢慢坐了起來。

    樓星沉默著打量了一圈周圍的環境，從懷裏掏出蘭昭那時交給她可以驅趕喪屍的噴霧，往自己身上噴了一些後從海綿山裏爬了出去。

    她從地上撿起一根一米多長的鋼管，握住它，抬腿往不知名的方向走去。

    在找到顧嬌嬌之前，她得先想辦法在這座城市裏生存下去。

    藥水起了作用，在樓星經過時，那些喪屍非但沒有攻擊她，反而一個個躲得遠遠的。

    樓星知道噴霧的效用很快就會過去，只得加快步子，往街邊的便利店跑去。

    她看不到，密密麻麻的喪屍大軍正邁著機械的步伐從四面八方朝她的方位包圍過來。

    ……

    大概是被樓星的事情影響了，顧嬌嬌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情緒發生了變化。

    胸口裏時常堵著一口悶氣，情緒也變得暴躁易怒，更時不時會產生殺人的衝動。

    之前早有過經歷的顧嬌嬌對這種感覺並不陌生，知道自己是再次遇到了瓶頸。

    如果不能突破，她就會一直處於這種瀕臨失控的狀態當中，甚至以後說不定還會傷了自己。

    可沈沉舟那完犢子玩意已經無了，世界上也沒有另外一個會內功的人，這讓她怎麼突破啊！

    顧嬌嬌知道自己會有可能遇到瓶頸，不過想著那也是幾年之後的事情了，說不定到時她已經完成任務離開，再加上自己迫切需要一個保命的技能，就把這個風險給無視了。

    結果沒想到……

    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沈沉舟是個大傻×！

    顧嬌嬌越想越氣，但又不能把火撒到無辜的陸啟斯頭上，就把兜帽一戴趁著天黑跑出去殺喪屍去了，直到筋疲力盡這纔回家。

    幾天下來，附近的幾條街上連個鬼影都看不到，更別說喪屍了，而這全部都是顧嬌嬌的功勞。

    估摸著顧嬌嬌快回來了，陸啟斯手腳勤快給她弄好了洗澡水，還把乾淨的睡衣和浴巾疊整齊放到一旁的置物架上，自覺當一個賢惠的小嬌夫。

    顧嬌嬌推開門，入目就是陸啟斯那張乖巧的面容。

    經過這段時間的練習，他的笑已經越發自然了，除了不能說話，跟正常人幾乎沒什麼分別。

    “七——”

    等顧嬌嬌換好拖鞋，陸啟斯一如既往纏著她討要親親，顧嬌嬌無法，只得踮起腳尖在男人臉頰上親了下，作為他看家的報酬。

    陸啟斯傻樂呵了兩聲，推著顧嬌嬌走進浴室，之後就退了出去，老老實實站在外頭。

    對於陸啟斯今天竟然沒有表露出要一起洗澡的色心，顧嬌嬌可謂相當驚奇，疑惑的打量著他，想看這人究竟在使什麼壞主意。

    陸啟斯見顧嬌嬌遲遲不動，喉嚨裡發出幾聲低低的催促，抬手把她往裏面推了推，接下來更是直接抓住把手將浴室門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