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的子彈被骨節分明的手指隨意丟在桌上，給人一種冰冷危險的感覺。

    “開過槍嗎？”

    顧嬌嬌看到池權的眼神看向自己，確定他的這個問題是在問她，心裏忍不住疑惑。

    明明剛纔還是一副完全不想搭理人的樣子，怎麼突然跟她說起話來了。

    “沒有。”

    顧嬌嬌搖頭，槍這種東西她到目前為止也就僅僅摸過兩次而已，平常哪裏有機會接觸到。

    池權並不意外，他手指敲了敲桌面，趙副官立刻帶人上前強行分開打得難分難解的兩人。

    張瑋猶不解氣，被衛兵按住後朝黃百川身上吐口水。

    “過來。”

    顧嬌嬌聽到池權讓自己靠近，下意識看了眼他手裏的槍，忐忑不安的移動過去。

    她剛纔看得清楚，池權並沒有把彈倉裡面的子彈全部拿出來，還留了一顆。

    顧嬌嬌走得很慢，池權卻很有耐心的等待著，直到她走到自己身邊，這才攥住顧嬌嬌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腿上。

    池權把槍塞進顧嬌嬌手裏，上好膛，用槍口指著黃百川。

    “我來教你開槍。”

    “都統！”

    黃百川臉色大變，他自視勞苦功高，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有被池權用槍指著的一天。

    池權沒有理會黃百川的驚慌，他將下巴磕在顧嬌嬌肩膀上，另一隻手攬住她的腰，形成了一種頗有佔有慾的姿態。

    “裡面只有一顆子彈，你希望誰是那個幸運的人？”

    男人溫熱的呼吸打在自己耳畔，顧嬌嬌視線向後望，池權眸底的興奮一覽無餘。

    “我不……”

    顧嬌嬌話沒說完，食指就被人按了下去。

    清脆的機械聲和女人的尖叫聲過後，黃百川好生生站著。

    是空槍。

    顧嬌嬌還沒從方纔的驚嚇中反應過來，槍口就又指向了張瑋。

    “到他了。”

    池權慵懶的煙嗓，彷彿惡魔低語。

    面對死亡威脅，任何人都不可能無動於衷。

    張瑋看著池權懷中小臉蒼白的顧嬌嬌，伸出手。

    “你別嚇她，把槍給我，我自己來。”

    “那多沒意思。”

    池權眉心往下壓了壓，他看顧嬌嬌不動，於是再次幫她扣下扳機。

    依舊是空槍。

    池權惋惜地嘖了一聲。

    黃百川看到槍口又回到自己這裏，精神瞬間緊繃了起來。

    張瑋和黃百川兩人，顧嬌嬌當然不想張瑋是吃槍子的那個，於是心一橫，咬著牙接連扣動好幾下扳機。

    三槍過後，黃百川臉都白了，短短几秒鐘，他背上的衣服完全被汗水浸透。

    就在顧嬌嬌要開最後一槍的時候，池權制止了她。

    “該換人了。”

    已經開過五槍，最後一槍必中。

    顧嬌嬌固執的把槍頭轉回黃百川那裏，“不換。”

    “老子都多挨一槍了，你他孃的不能耍賴！”

    黃百川色厲內荏的狂吼，被剛纔那一遭嚇得，他的雙腿現在直打顫，恨不得撲通一屁股坐在地上。

    “嬌嬌，聽到別人說的了嗎，不能耍賴。”

    池權鮮少叫她的名字，尤其不帶姓，只嬌嬌兩個字從他嘴裏吐出來，有種纏綿悱惻的味道。

    顧嬌嬌卻根本生不出半分風花雪月的心思，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避開這一槍。

    她感受著腰上男人有力的手臂，努力將身子側過去，噘著嘴跟池權撒嬌。

    “爺，黃百川以前欺負過嬌嬌，要是就這麼算了，嬌嬌不甘心。”

    池權如何不知這是顧嬌嬌逃避的藉口，五指微弓，手背上突起好看的青筋。

    “這件事情另說，現在，誰更幸運的遊戲該結束了。”

    池權手勁大，顧嬌嬌根本反抗不過，槍被強行扳回到張瑋那邊。

    顧嬌嬌感覺到池權手指的力氣正在一點點收緊，心裏正愧疚時，現場一連串的槍響鞭炮似的炸開。

    張瑋躲閃不及，中槍倒地。

    衛隊立刻將池權護在最中間，一邊射擊敵人一邊掩護他撤退。

    與此同時，街上也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槍聲，來者顯然是早有埋伏。

    顧嬌嬌在混戰中回頭，她看到張瑋捂著受傷的肩膀在地上艱難打滾尋找掩體躲避敵人射擊，焦急道：

    “他們是衝張將軍來的，快點保護他！”

    池權攜著顧嬌嬌快步往外走，聲音冷漠，“死就死了。”

    “他不能死，他要是死了，我不就成寡婦了嗎？”

    顧嬌嬌哭唧唧，就是看在張瑋剛纔爲了維護她跟黃百川大打出手的份上，她也不能見死不救啊。

    “寡婦。”

    池權語調諷刺的重複了一遍顧嬌嬌說的這兩個字，他把她塞進車裏，坐進去後直接讓衛兵開車。

    顧嬌嬌聽著越來越遠的槍擊聲，把池權一直攬在自己腰上的手推開，咬唇，“慕容玲還在梨園，你不去救她嗎？”

    “死了那就是她的命。”

    池權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在槍戰開始之前他就看到那個女人偷偷溜走了，卻懶得理會。

    “再怎麼說她也是你喜歡的女人，你怎麼能這麼冷血。”顧嬌嬌不滿的皺著一張臉指責池權。

    她還指望著慕容玲讓他多掉點惡念值呢，人要是沒了，她哭都沒地兒哭去。

    “我天生就是這樣的人，你要是再說廢話，我就把你扔回去。”

    池權壓低聲音威脅，顧嬌嬌看到他眉眼間駭人的戾氣，老老實實閉上嘴巴。

    池權把顧嬌嬌帶回了都統府，顧嬌嬌擔心張瑋的身體狀況，就沒去隔壁，一直在他身邊等。

    衛兵前來稟報戰況的時候，顧嬌嬌支起耳朵聽。

    “已當場擊斃匪徒十九人，約有五人逃跑，百姓死傷七十八人，警衛隊有七人受傷，全部都送到醫院去了，慕容小姐下落不明，極有可能被匪徒挾持，已經通知下去全力搜救了。”

    “張瑋將軍呢，他現在怎麼樣？”

    顧嬌嬌沒聽見衛兵提及張瑋，於是開口詢問，衛兵看向池權，得到他的授意後這才道：

    “張瑋將軍身中三槍，不過沒有生命危險，醫生正在給他進行手術。”

    “人沒死就好。”

    顧嬌嬌這纔將心徹底放下去，她看到池權正冷冰冰的看著自己，不明所以的眨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