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擰不過大腿，大圓桌上還是多添了一副碗筷。

    池權毫無疑問坐在主位，他臉上向來沒什麼表情，手指捏著筷子有條不紊的進食，一舉一動皆彰顯出他從小就深入骨子裏的貴族修養。

    倒是張瑋餓狠了，胃口相當不錯的在一旁狼吞虎嚥。

    “慢點吃，別噎到了。”

    顧嬌嬌看見張瑋再次握拳用力捶胸口，於心不忍的盛了一碗鹹粥遞過去。

    爲了爭口氣，差點把孩子餓壞了。

    張瑋接過顧嬌嬌手裏的碗，一口氣喝完後打了個長嗝，滿臉惋惜的咂嘴。

    “還別說，這蘇州城真是比老子待的那地兒舒服多了，美食有美人也有，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沒有酒，不盡興！”

    顧嬌嬌給張瑋夾了幾筷子菜，柔聲婉轉，“酒自然是有的，將軍若是想喝，嬌嬌改日陪您不醉不歸。”

    “一言為定！”

    張瑋爽朗大笑，他故意無視池權，直接把不怕死這三個字寫在臉上。

    池權冷眼看著一起笑的兩人，覺得格外礙眼。

    胃中三分飽後，顧嬌嬌便放下了筷子，她用手帕輕拭嘴角，眼波流轉到一旁沉默不語的男人身上。

    “爺，我想明日跟將軍出府轉轉，您可否讓警衛行個方便？”

    張瑋是軍事重犯，如果沒有池權的應允，他絕對踏不出府半步。

    池權掃了眼吊兒郎當的張瑋，沒立刻回覆顧嬌嬌的請求，而是放下手中的筷子。

    “送送爺。”

    “您這就走了？”

    顧嬌嬌尾音上挑，也不知是不是飯菜不合口味，她沒看到他吃多少東西。

    池權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起身，負手四平八穩的往外走。

    顧嬌嬌無奈，只得跟上去。

    夜色靜謐燈影昏黃，一高一矮兩道身影穿梭在婆娑綽約的樹影下，軍裝與旗袍十分登對。

    兩人並肩而行，顧嬌嬌手臂嬌嫩的面板時不時被男人身上厚硬的布料摩擦到，她聽著樹葉被靴子踩碎的聲音，笑著打趣。

    “幾步路的距離都要讓嬌嬌送，難不成爺是怕黑？”

    顧嬌嬌剛把話說完，忽然感覺到腰上多了條有力的手臂，她腳下踉蹌被迫靠近對方，鼻前被冷松木香充斥。

    “怕？”池權語氣玩味，他捏住顧嬌嬌的下巴，臉上勾勒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爺的字典裡沒有怕字。”

    “那您是想？”

    顧嬌嬌將最後一個字聲調拉長，平平無奇的幾個字，從她嘴裏說出來卻有種蠱惑人心的意味。

    池權喉結動了下，俯身咬住顧嬌嬌的嘴唇。

    突如其來的吻讓顧嬌嬌有些措手不及，她身體無意識後仰，試圖與面前的男人拉開一些距離。只是後腰有一隻手臂攔著，再加上池權步步緊逼，兩人越貼越近。

    趙副官趕緊把頭轉向另一邊，在心裏默唸非禮勿視。

    顧嬌嬌握成拳頭的手抵在池權肩膀上，在他鬆開她換氣的間隙，嬌聲抱怨。

    “爺，嬌嬌的腰都快斷了。”

    池權眉頭皺了一下，他直接單手將顧嬌嬌抱了起來，走到樹下後將人按在粗壯的樹幹上，低頭繼續。

    還來！

    顧嬌嬌在心裏尖叫了一聲，她這下徹底避無可避，腿被迫纏上對方，細碎的聲音聽得人面紅耳赤。

    良久之後，顧嬌嬌終於得了自由，她紅著臉呼吸急促，眸子媚得彷彿能滴出水來。

    “原來您是爲了這事兒。”

    池權並沒有歹意被拆穿窘迫，往後退了一步淡定的整理衣衫。

    “明天把錢記在都統府賬上。”

    “那嬌嬌在這裏先謝過都統大人。”

    顧嬌嬌慵懶的靠著樹幹，她用指尖輕揉發痛的紅唇，視線明目張膽在池權腰下停留了片刻。

    都躁成這樣了還能利落抽身，他自控力果然是強的。

    “要是讓他逃了，我唯你是問。”

    池權最後警告了一句，披著月色離開。

    顧嬌嬌看著他越來越朦朧的背影，笑聲氤氳。

    回去廣園，顧嬌嬌本來打算直接去睡覺的，不過聽下人說張瑋還在飯廳裡等自己，就過去找他了。

    張瑋一眼認出顧嬌嬌嘴唇上的痕跡，臉色瞬變。

    他一直以為顧嬌嬌是池權用來收買他的工具。

    “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麼關係？”

    “你不是已經看到了。”

    顧嬌嬌無所謂的聳聳肩，在椅子上坐下。

    張瑋呵呵冷笑，“池權竟然捨得讓自己的女人來勾引我，還真是大方。”

    “誰跟你說我是他的女人了？”

    顧嬌嬌笑著反問，她用掌心托住下巴，整個人氣定神閒，“我還沒向你介紹過我的身份吧，不知將軍有沒有興趣聽？”

    張瑋臉上的表情快速變換著，沉聲道：“你說。”

    他倒要看看她能說出個什麼花來。

    “我是顧氏嬌嬌，前幾年逃難來的蘇州城，幸好被梨園的楊班主收留，這才免於流離失所。前些日子都統去梨園聽戲，我確實想過勾引都統，也實行了，可惜都統看不起我出身低賤，於是就將我派到這裏來侍奉張將軍您。”

    顧嬌嬌將事情娓娓道來，她說的本就是事實，不怕張瑋找人求證。

    張瑋看清顧嬌嬌神情裡的坦然，見她不似撒謊，心底狐疑。

    “那你的嘴是怎麼回事，別告訴我是蚊子咬的。”

    “都統故意做給您看的，希望想讓您早點認清現實，包括我在內，蘇州城所有的一切都屬於他。”

    這是顧嬌嬌在來時的路上想通的，池權沒道理突然親自己還留下痕跡，最好的解釋就是爲了威懾張瑋。

    “將軍不必擔心我與都統不清不楚，他如果願意要我，我早就成都統府裡的姨太太了。還有，您雖然有些利用價值，但遠不足以讓都統爲了收買您就讓自己的頭頂長出青青草原被人恥笑，他這個人可是既驕傲又十分自負的。”

    儘管張瑋心知顧嬌嬌說的是實話，卻仍將信將疑。

    身處龍潭虎穴，由不得他不小心謹慎。

    顧嬌嬌知道張瑋不可能那麼輕易就相信自己的話，輕輕笑了一聲，站起來往外走。

    “信不信隨您，將軍早些休息吧，咱們明天還要出府遊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