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翠花哪裏不曉得李紅芬的想法，她冷聲，“不要怪我當孃的狠心，我是為誰考慮？我是為這葉家二十好幾口人考慮的，咱們家糧食本就不多，這都還是親戚連著親戚的，若是真開一個口子，你借東家，不借西家？這根本說不不過去，到最後，別弄的葉家裏外不是人！”

    趙翠花是經歷過大饑荒的那些年的，借糧這件事情，就相當於借命根子，尤其是一旦口子開了，這口子就無法在合上了，你合上了就等於是得罪人。

    誰家還沒個知根知底的親戚？但是能借嗎？借了孃家，婆家的也來借？你是借還不借？都借出去了，自家的孩子們吃什麼？

    她是見過大善人的，看別人可憐，把自己的糧食都借出去以後，自家的孩子，生生的給餓的吃觀音土，到最後，撐著個大肚皮，沒了性命。

    她趙翠花可沒這麼高尚，只想著把葉家的二十口人給顧好就行了。

    李紅芬委屈，“娘，青年生產大隊的事情，您也曉得，我不可能看著孃家的人餓死啊！”

    趙翠花，“青年生產大隊的事情，吳躍進已經想到了摺子，而咱們家建國也幫過他，所以，你不用擔心你孃家，至於你非要說孃家的人過不去，老四媳婦，你只是一個外嫁女，你孃家有一個弟弟，還有三個出嫁的姐姐，怎麼也輪不到你來管！”

    眼瞅著李紅芬的眼眶又紅了，趙翠花繼續和她掰扯道理，“別說當孃的狠心，不止是你們，我趙翠花自己的孃家，我也不打算接濟，因為我曉得，我這是在拿老葉家的命根子來接濟，孰輕孰重，我還是分的清的，我就問你，老四媳婦，你願意把你家東喜的口糧借出去嗎？由著他餓肚子？”

    李紅芬眼淚頓時止住了，她低頭看向東喜，東喜揚起了拳頭，“誰敢搶我的飯，我打死他！”別看他小，但是莊稼汗的孩子懂事的早，尤其是小孩子，別看他一點點，比誰都曉得糧食的重要性。

    這下，李紅芬心裏更痛了，她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東喜，你這這麼狠心咧，那是你姥姥和姥爺呢！”

    “娘，我把自己的口糧讓出去成嗎？”

    趙翠花冷笑，“怎麼，你不幹活了？打算讓葉家一家子養活你？”不吃飯，怎麼做得動力氣活，這是不動腦子的話。

    李紅芬急的火星子亂冒，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她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幫著孃家啊！

    趙翠花警告的看了她一眼，掃著大家，“收起你們那些小心思，這種時候，你們自給兒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的，拿什麼幫助別人？”

    她說這話的時候，還撇了一眼王桂芝，自家這個老二媳婦孃家是個什麼樣子，她也是曉得的。

    王桂芝到底不像李紅芬那樣傻，明面上就和趙翠花對上，她只是點了點頭。

    算是應承了下來。

    等開完了會，秋秋他們回到了西屋。

    秋秋神情懨懨,“媽,要是我姥他們缺糧食，這可咋搞？”

    她對沈家的人是真的放在了心上了。

    沈秋萍摸了摸秋秋的臉,“你姥他們沒白疼你們一場,還曉得擔心他們了！”頓了頓,她寬慰，“不過,不用擔心,你姥爺他們早做的有準備！”

    雖然話是這麼說的，但是她眉宇間的擔憂確實止不住的。

    雖然建國跟她說，康莊生產大隊也少報了不少糧食，家家戶戶的糧食都能分到不少，但是當子女的,哪能不擔心的？

    葉建國曉得自家媳婦擔心的事情，他低聲,“前些天，我在公社的時候，遇見了老隊長,他說爸爸有些想我們,等我們手裏的事情忙完了以後,我陪著你,帶著孩子一塊回孃家！”

    過了好一會,他才繼續說道,“咱娘雖然說，不讓從公中拿糧食貼補孃家，但是卻沒管，自己口袋裏麵私掏腰包，等過段時間，我去碼頭扛幾天沙包，咱們就拿著錢，到隊裡面換糧食！”

    這錢是自己賺的，所以他娘也不會管的！

    沈秋萍心頭一片感動，“別去，碼頭的活太累人了！”

    葉建國去過好多次了，每次趁著不農忙的時候，都會悄悄去，扛個幾天以後，攢一些錢，給沈秋萍買些哈利油，給秋秋買個心頭繩，還能給東東抓兩幅好藥，這些都是要錢的。

    葉建國卻搖了搖頭，“賺錢養家餬口，這不是我應該做的嗎？”

    不過，他話鋒頓了頓，“我前些天去縣城，瞧著縣城的錢是真好賺，咱們哪天要是去縣城做個買賣，也是好的啊！”

    沈秋萍一愣，“做買賣？”頓了頓，她語氣古怪，“你不嫌棄做買賣丟人嗎？”

    要曉得，現在的人啊！是最看不起做買賣的人了。

    葉建國難得反駁自家媳婦，“這靠自己的能力賺錢，有啥丟人的？養不起老婆孩子才叫做丟人呢！”

    其實，他心裏已經有了成算，只是卻只是初步的，沒和沈秋萍說罷了。

    秋秋又被餵了一口口糧，在他們竊竊私語中，她漸漸的進入了夢鄉。

    孩子們一睡，葉建國的這顆心就活絡了起來，他摟著沈秋萍，壓低了嗓音，“媳婦，來嗎？”

    這段時間秋收忙的焦頭爛額的，距離上一次他們親熱，可是很有一段時間了。

    聽到葉建國這樣直白的問話，沈秋萍臉一紅，低聲說道，“孩子們還剛睡，在等等，等他們睡熟了在！”

    黑暗中，葉建國的眼睛一亮，這會雖然不能來，但是能吃下豆腐啊！

    他媳婦的身段，他比誰都曉得的，渾身都軟的不像話。

    尤其是那兩個饅頭，哪怕是已經餵過兩個孩子了，也仍然是鼓囊囊的，一手下去，差點都握不住，那手感真真是格外的好。

    葉建國也不管孩子們還睡沒睡著了，先解決問題再說。

    慢慢的，屋內的氣氛也越來越濃。

    到最後，呼吸交融，一時之間，窗外，天上的月亮都羞的躲進去了雲層裡面，消失不見了。

    …………

    早上秋秋醒過來的時候，家裏已經沒人了，她起身去外面上了個廁所，一出門，一股子的涼氣撲面而來，她緊了緊自己的小短褂，恍然發現，已經入秋好多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