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話的時候，張遠感覺心口一陣輕鬆。

    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

    他以前最大的夢想，就是找個不醜的老婆，生兒育女，然後頤養天年，安安穩穩的，平平淡淡的過完這一生。

    即使是剛獲得系統的時候，張遠也只是單純想變強，想以強者的身份，獲得誇讚，獲得他人的追捧。

    那種感覺真的妙不可言。

    只是漸漸的。

    他開始意識到，強者不該是這樣的。

    從那個時候開始，他不再是從前的自己。

    也是那個時候開始，張遠知道自己正在蛻變成一個真正的強者。

    真正能夠逐漸匹配上英雄的名號。

    而此時此刻，正是將信念貫徹到底的時刻。

    系統完全想到，張遠會說出這樣的話。

    它想到剛繫結這個年輕人的時候。

    感覺沒過多久，又感覺過了很久。

    但最大的變化是這個年輕人，從青澀完美轉變到了成熟。

    “主人，你不需要做到這個地步。”

    “你有無限的潛力，你活著對獵鬼界，對未來的眾生纔是最大的希望。”

    “你不該憋屈地死在這裏。”

    張遠有點愣住。

    他沒想到的是，系統居然會有這麼人性化的一面。

    明明是機械的聲音，卻聽出來了關切和勸說。

    張遠心裏一暖。

    “謝謝。”

    他認真地對系統道謝，隨後頓了頓，聲音變得沉重，“我有能力阻止骷髏，就必須去阻止。”

    “如果我有能力，但卻沒有做的話，那麼之後發生的一切，我覺得都是我的錯。”

    “所以……契約吧。”

    這一切說起來慢，實際上就在電光火石之間。

    骷髏的鐮刀，已經堪堪落在張遠臉上的時候。

    剎那間。

    時空彷彿靜止。

    骷髏保持著揮動鐮刀的動作。

    但眼眶中始終跳躍的火焰，卻凝固住了。

    叮。

    “啟動冥王契約。”

    系統機械的聲音，與此同時也響了起來。

    旋即，在張遠的背後。

    一道森寒威嚴十足的身影再次出現。

    冥王殘影！

    “嗯？又是你？”

    冥王殘影剛一出現，就認出了張遠，雌雄莫辨的聲音，帶著一縷詫異。

    “是我，我來和你做交易。”

    張遠平靜地點點頭，指著面前的骷髏，說道：“替我，殺了它。”

    看著猙獰的骷髏詭異，他的心裏只有滔天恨意。

    三位名人堂強者，十幾名無辜的普通人。

    就這麼毫無尊嚴地死在它的手裏！

    該死！

    這個骷髏該死！

    該千刀萬剮！

    冥王殘影明顯能感受到張遠身上的憤恨和不甘。

    她淡漠地問道：“我可以出手，但代價你承受的起麼？”

    張遠微微頜首，“自然是承受的起。”

    這次輪到冥王殘影沉默了。

    良久後，她緩緩問道：“代價是你剩餘的所有壽命。”

    她彷彿是在強調。

    強調代價有多慘重。

    “是。”

    張遠重重點頭，“我很清楚。”

    “我可以給你第二個選擇。”

    冥王殘影頓了頓，轉移話題道：“我可以帶你離開，保全性命，只需要一月壽命。”

    “你的資質不錯，以後註定強大，收拾它只是反掌間。”

    張遠怔了怔。

    隨即堅定不移地搖頭拒絕道：“謝謝誇獎，不過那個時候太遙遠了。”

    “現在不阻止骷髏，等骷髏離開鬼域，或者鬼域擴大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冥王殘影嘆了口氣。

    她能感受到張遠的堅決。

    難得遇到一個人才，可惜卻不在意自己的生命。

    捨生取義。

    真是讓人不得不感慨與敬佩。

    和她記憶中的某個無上存在有點相似。

    “咦？某個無上存在？”

    “是誰？”

    “好像是叫……冥王之祖吧？”

    冥王殘影垂眸，竭力在腦海裏思索著殘缺的記憶。

    不過最終還是沒能想起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畢竟冥王已死，她只是冥王彌留之際留下的一縷殘影。

    能夠有單薄的意志已經不錯了。

    其他的，卻是不能奢求。

    想到這裏，冥王殘影回過神來。

    “如你所願。”

    她張開雙臂，聲音漸漸變得清冷，“凡人張遠與吾，冥王簽訂契約。”

    “以餘生所有壽命，換取冥王力量附體。”

    冥王力量附體？

    張遠一愣，不是冥王一擊必殺麼。

    冥王殘影似乎知道張遠的想法，輕輕一笑，說道：“或許你親自殺死骷髏比較好。”

    說完。

    她的殘影開始消散。

    同時，一股陰冷磅礴的力量，緩緩涌入張遠的體內。

    張遠從這股磅礴的力量中，居然感受到了似有似無的熟悉感。

    不過他沒有多想，感受到體內力量的強大，正準備向背後冥王殘影道謝的時候。

    忽然。

    他剛轉身就愣住了。

    因為冥王殘影此刻顯露出了真容。

    那是一張絕美的年輕女子面孔。

    高貴，不容侵犯。

    彷彿不容褻瀆的女帝。

    張遠瞳孔一縮。

    冥王居然是女人？

    不過還不等他仔細端詳，冥王殘影便消散一空。

    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話語，飄散在空氣中。

    “你和那位存在，真的好像……”

    那位存在？

    張遠眉頭一皺。

    他從冥王殘影的話語中，聽出了尊敬和敬仰。

    換言之，所謂的那位存在，其實比冥王的實力和地位還要強上一截。

    但冥王不該是冥界詭異的領袖麼？

    領袖之上還有其他存在？

    張遠想不通。

    不過想不通就想不通吧。

    他如今最想做的，只有一件事。

    回眸，眸中只有冷寂。

    與此同時。

    時空的凝固失效。

    骷髏眼眶中的火焰再次開始跳躍。

    鐮刀繼續滑落。

    只不過這次。

    落到張遠臉上的時候，卻是直接狠狠一震。

    隨即斷了。

    是的。

    就是這麼簡單的，令人猝不及防的斷了。

    骷髏愣住了。

    時空凝固的時候，發生的一切，它都不清楚。

    在它的腦海中，就是自己揮動鐮刀過來。

    結果落到張遠臉上的那一刻。

    巨大的反震力量，居然讓它差點扛不住。

    而自己使用了很久的寶貝鐮刀，居然直接因為反震力量斷裂！

    “這不可能！”

    骷髏首次發出驚恐萬狀的聲音。

    它的鐮刀，可是受過冥王力量加持的。

    哪怕它背叛了冥王。

    但這股加持力量卻永遠不會消失。

    鐮刀本該堅不可摧。

    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折斷？

    骷髏望著面前渺小的張遠，突然感覺這個螻蟻似乎有哪裏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