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包廂，就有服務員給小魚引路，把小魚和易星燃帶到後門，王瀟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祖宗，這要是出了事，我這經理也就幹不下去了。”王瀟開啟車門，讓小魚把易星燃塞了進去，笑著說。

    小魚鬆了口氣，知道自己欠他一個人情，拍了拍他的肩膀：“謝了，以後有事兒你說話。”

    “嘖，大明星說起話來就是硬氣，我可不跟你客氣，以後有什麼事兒指定找你。”王瀟笑道，“我馬上要調去帝都了，那邊開了一家分店，我去當店長。到時候記得來捧場。”

    “必須的。”小魚頷首。

    車是王瀟的車，小魚坐在駕駛座上，用後視鏡看了一眼後座的易星燃，那傢伙已經昏昏欲睡，不省人事了。

    “朱黎。”小魚打通電話，“在酒店下面接我一下。”

    約莫二十分鐘的車程，小魚就和易星燃出現在酒店下面。朱黎提前得到訊息，自然全副武裝，火速將小魚和易星燃送回房間，然後下來挪車。

    一進門，小魚就把易星燃丟在床上，不耐煩地鬆了鬆領口：“說吧，又搞什麼花樣呢？”

    易星燃懵懂地坐在床上，看著她，一副“我是誰、我在哪兒”的表情。小魚也生不起來氣，憋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擺擺手：“行吧，你房卡給我，我去你那兒睡。”

    說著伸手，見易星燃毫無反應，於是自己動手去他兜裡掏。

    沒想到剛纔一直處於發呆狀態的易星燃，突然像是被打了什麼開關一樣，一把拉住小魚，兩個人重心不穩，一下子往床上摔去。

    “你幹什麼？”小魚強忍住動手的心思，耐心詢問，“怎麼了？不認得我了？我是小魚。”

    “小魚……”

    易星燃強撐著自己半跪起來，俯身下去盯著小魚。他喝多了酒，身子不穩，於是搖搖晃晃地，好像要倒下了一般。小魚拽著他的衣服，生怕他摔下去。

    他直勾勾看著小魚，離得很近，看得很認真，像一個小孩子在看自己珍視的寶物，一點點看過去，想要記住這寶物的每一面，每一個瞬間。

    “小魚……”易星燃眼睛一眨，兩顆眼淚懸在了眼眶裏，將出未出，他看著小魚的眼睛，一字一頓，“你為什麼總是拋下我？”

    “每一次，每一次，你都要拋下我。”

    “你總有那麼多理由……拯救別人，拯救世界，我不值得你拯救嗎？”

    小魚一顫，眼神不由自主變得認真審視起來：“你想起什麼了？”

    易星燃垂頭，將自己的腦袋埋在小魚的頸窩，身子也微微放鬆，只是似乎不敢壓了小魚，所以還強撐著懸起一點：“我想起來了很多事……很多。”

    “你離開我的背影，決絕，我挽留不下來你，你每次都……毅然決然……”

    “我跟在後麵，追不上你的腳步，大喊著讓你停下。可是你都不會再看我一眼了。”

    易星燃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委屈：“為什麼？因為我在每個世界都是小嘍囉？你只看得見氣運之子和氣運之女對嗎？”

    小魚眸色一變，龍司是這樣告訴他的？告訴他自己一次次離開，是因為他在劇情中無足輕重？

    開玩笑，他是改變劇情的關鍵點，如果不是他，這個劇情根本不會這樣發展，也不會崩壞，氣運之子和氣運之女還怎麼可能需要她來救助？

    “我也很厲害呀。”易星燃委屈得像個沒糖吃的孩子，“我在每一個世界都很厲害，比氣運之子和氣運之女還厲害，你為什麼不選我？”

    “為什麼不站在我這邊？”

    小魚知道易星燃醉得不行，於是耐心哄道：“我沒有不選你，你也不是小嘍囉，你很厲害的，你比他們都厲害。”

    “可是你還是保護他們，離開我。”易星燃較真。

    小魚經歷了這麼多世界，確實更有耐心了，也更知道怎麼順毛了，但是這不代表她摒棄了自己的暴躁和不耐煩。

    於是發現易星燃在鑽牛角尖，而自己還沒辦法解釋後，她掙扎開易星燃的手，解脫了自己被束縛的雙手。

    易星燃本就酒意上頭，雙手被掙開，讓他心頭一空，眼淚幾乎就要下來了，只覺得五臟六腑都攪著痛得不行。

    可還不等他細細品味這種疼痛，就見小魚伸手，直接鉤住他的脖頸子，把他強硬地拉在自己身上，讓他全身徹底放鬆地投入自己的懷抱之中。

    “乖。”小魚一手扶著他的脖頸，一手揉著他的頭髮，聲音輕柔，“你喝多了，我沒有離開你。你看我不是在這兒嗎？”

    易星燃只覺得自己身體一下子放鬆了下來，方纔還空落落的心，一下子就被溫暖填滿了。他忍不住想多聽小魚哄哄自己，於是急不可耐地說：“今天你還讓我跟柳可出去喝酒。”

    小魚就知道少不了這件事：“你想去誰也攔不住你。我這不是來接你了？我離開純屬是怕自己忍不住對她動手。”

    “那你之前還說咱倆沒什麼關係。”

    小魚不記得：“我什麼時候說了？”

    “拍賣會上，元聽露問你的時候。”

    小魚無奈，這人怎麼什麼時候都改不了記仇這一點？無論大事小事，猴年馬月的事，他都能一筆筆記下來，真是小心眼：“那裏人多眼雜，我要是說了什麼，第二天就是頭條。”

    “可是你不願意嗎？咱倆傳緋聞，吃虧的是我欸。”易星燃緊緊抱住小魚，用自己的臉頰蹭她的，“你先挑逗我的，為什麼半途而廢了？”

    “上一次也是，我在你府中做一個賤奴與世無爭，是你非要把我單拎出來，對我好，讓我愛上你，然後你一句話又丟下我，不要我了。”

    “上上一次也是，你選擇了另外幾個人，根本沒考慮過我的死活。”

    “上上上一次……”

    小魚拍拍他腦袋：“易星燃，我有理由懷疑你是裝醉。”這小孩怎麼什麼事都記得這麼深？

    易星燃抱她的手一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們都是同一個人了？”

    “嗯。”小魚沒有否認，這時候否認不是顯得自己三心二意嘛？

    可她沒能看到，易星燃沉在她脖頸深處的眼眸黯淡了一瞬。

    不過一瞬，易星燃便偏過腦袋去親吻她的脖頸，他微微乾裂的唇劃過她細嫩的肌膚，讓小魚有點兒癢。

    可易星燃不給她躲避的機會，仍緊緊抱著，動作又輕又緩，小心翼翼地對待，一點點將吻挪到她的耳垂，挪到她的臉頰，卻在唇邊停下了。

    “怎麼了？”小魚睜開眼，她並不排斥他這樣的接觸，甚至有些享受，心頭飄飄然的情緒在如羽毛一般躍動著，不願意就此停下。

    “我喝酒了。”易星燃挪開嘴，覺得自己一嘴酒氣，小魚一定不喜歡。

    誰料小魚一偏頭，摁住易星燃的腦袋吻了上去。她向來霸道，吻法也和易星燃大相徑庭，又急又猛烈，似乎要將他吞入腹中一般。

    她並不嫌棄易星燃口中的酒味，甚至覺得這唇舌交融的酒氣反而讓她有些新奇。她的舌尖微微一勾，易星燃便禁不住誘惑迎了上來，兩個人霎時間吻得昏天黑地，氣喘吁吁。

    心臟狂跳，小魚和易星燃相擁得更緊，氣氛也逐漸燥熱起來。

    然而此時，兩個人幾乎是同時結束了進一步發展，知道如果再沉迷下去，只會一發不可收拾。

    雖然是兩個人同時停下來喚回理智，可是易星燃還是心裏不舒服，趴在小魚耳邊咬住她白的發光的耳朵：“我們結婚吧？我真的好愛你，你留在我身邊好不好？”

    小魚好笑，反問他：“為什麼會覺得結婚我就能留在你身邊？”

    易星燃垂頭喪氣，“法律保護我，你不能說走就走。”

    小魚忍不住笑出聲：“小朋友，你喝了酒求婚，就不怕酒醒了後悔呀？”

    “我從沒後悔過。”易星燃突然異常嚴肅，緊緊抱住小魚，恨不得將她塞進自己身體裡一般，卻又沒有那麼用力，甚至有些疏離冷淡，衝動中卻又帶著一份不可忽視的理智。

    “小魚，我從沒後悔過。”

    “就算每次你離我而去，就算每次你都會因為各種原因離開，就算你轉頭就能愛上另一個人，雖然那個人也是我……”

    “但是我從未後悔過，我從未後悔遇見你，愛上你，和你糾纏不休。”

    “一開始，我只是想讓你欠我的，讓你對我產生愧疚，這樣就能一直留在我身邊，一直有牽扯，一直藕斷絲連。”

    “可後來，我想讓你愛我，想讓你知道愛是什麼滋味兒，想讓你和我一樣陷入這段關係中，別忘了我。”

    小魚聽得心頭癢癢的，她確實在一次次和他的糾纏中學會了愛，也明白了他每一次的痛苦都從何而來。

    “嗯。”小魚點了點頭，“你做到了。我愛上你了。”

    易星燃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翻了一個身下來，握住小魚的手：“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