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和鹿竹又坐了回去。

    鹿竹趴在視窗，巴巴兒地看別人叫價，瞧見那男子滿臉的茫然無措，心軟了一陣又一陣。

    小魚則氣定神閒地端起茶來，抿上一口，茶盞遮住了她微微笑著的唇角。

    “小魚，你想幹什麼呀？”龍一一不理解了，小魚看起來既不想將男主捉拿歸案，又不想按照氣運之女所說將他來個大改造，反而要幫他恢復記憶，這是為什麼？

    小魚擱下茶盞，心道：“龍司既然想把我們永遠留在這個世界，肯定不止是在男女主相遇的劇情上做文章，後頭估計還有事兒呢。”

    “如果我能趁現在把男女主都掌握在手中，之後的劇情再怎麼變動，只要氣運之女的劇情不變，這個世界就不會崩壞。”

    “而男主也在我手裏，若是他要對鹿竹不利，殺了就是。現在收下他，是因為他還有用。”

    龍一一恍然大悟：“是因為他的身份？”

    “不錯。”小魚點頭，“他是敵國王爺，跑到我們這兒來，溜進相國府，除了打探情報，還能做什麼？恐怕之後是準備開戰了。”

    龍一一連忙翻閱時間軸，說：“原劇情裡沒有開戰這一說，但是敵國的使者會在除夕之前拜訪，請求聯姻。當時他們求娶的是太女，但是最後經過一番波折，沒能成。”

    小魚訝然：“沒成？這不是一個很好的開戰藉口嗎？說什麼我們看不起他們，沒有誠意之類的？”

    “是這樣，但是時晏把這個事情化解了。”龍一一無奈，“時晏和他們聯姻了。”

    時晏？！小魚驚訝不已，沒想到時晏這樣驕縱的人，會爲了國家而獻身。畢竟她可是出生在一個女尊男卑的國家，要和別國聯姻，也得是別國的公子過來，怎麼能親自去一個男尊女卑的國家當媳婦？

    龍一一知道她在想什麼，於是解釋道：“時晏只是拖延時間，她骨子裏是想打仗的，但是因為局勢問題，得拖一段時間。所以她的計劃是她先答應，在婚禮籌備的三年內反擊，打過去。”

    “只可惜她根本沒挺過這三年，就在和鹿竹的爭鬥中慘死了。”

    小魚唏噓不已，偏頭看向爬在窗邊專注往下看的鹿竹，忍不住問龍一一：“就她這個小白花，能把時晏打趴下？憑什麼？”

    不是她看不起鹿竹，只是鹿竹除了醫術高超以外，好像再沒什麼特別的，腦子也不咋好使的樣子，還說男主是小白痴，她現在撅著屁股趴在窗戶上的樣子，難道不像小白痴？

    龍一一汗顏：“她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時晏已經失勢了。而且在原劇情裡，鹿竹救了反派boss，又和男主搭上線，他們三個聯手，幾個時晏都不頂用。”

    “什麼大女主，說白了還不是靠男人？”小魚嗤之以鼻。

    彷彿是感應到小魚在想自己，鹿竹下意識回了頭，衝小魚甜甜的笑了一下，又趴回去看拍賣了。

    小魚一僵。

    好吧，除了醫術高超，長得也挺好看的。

    龍一一笑道：“你別看她現在是小白花，那是因為她剛出來不久。原劇情裡，她隨著鹿家來到京城後不久，就被陷害外放了。就是在那個時候遇到的反派。”

    “你想想在外流放的霍雲城過的是什麼日子？她也是經歷了那些，才和霍雲城一起回到京城的。”

    “那時候，她已經不再單純天真了。再後來，疼她的父親也被她大爹害死了，她才正式黑化，成了一代大女主。”

    小魚看著鹿竹稚嫩的側臉，和澄澈的眼睛。那張臉和那雙眼睛甚是相配，不像她，頂著一具十七歲的殼子，眼神卻滿是滄桑。

    自己十七歲的時候在幹什麼呢？小魚閉上眼睛想了想。

    哦，已經拿到了拳皇金腰帶……

    還真是不一樣呢……

    “姐姐！價叫不動了！”鹿竹回頭，焦急地說。

    “叫到多少了？”小魚這才睜開眼，看了一眼臺上。男主的上衣已經脫光了，露出結實的肌肉，和猙獰的刀疤。

    “二百兩。”鹿竹道。

    看來正是因為這些刀疤，才讓那些女人們望而卻步。

    誰也不想帶回去一個有瑕疵的男人，而且看這麼多傷痕，和他懵懂的眼神根本不匹配，恐怕身世另有隱情。

    “二百零一兩。”小魚的聲音響起。

    眾人一驚，抬頭看來，因為窗戶開著，小魚又在窗邊，故而大家都看到叫價的是當朝相國。

    “相國大人又來擴充後院啦！”

    “噓噓噓，小聲點兒，別打擾了相國大人的雅緻！”

    有的人高聲提醒小魚：“大人，您坐的遠，瞧不見，這男的身上全是傷痕！”

    小魚微微一笑，倨傲道：“無妨，本相最近換換口味，就要這刁的。”

    大家笑起來，起鬨著高呼相國威武，聲音一浪高過一浪，臺上打著赤膊的男人也看了過來。

    小魚點點頭，示意拍賣繼續。

    “三百兩！”

    眾人一愣，不知道誰這麼不長眼，跟相國大人搶人。回頭一看便明白了，眼前這位不是別人，正是段碧瑤。

    段碧瑤和紀文靈是同一屆考生，都是霍尚書的學生，也都得到過霍尚書的提拔。因此霍尚書的死和霍家的沒落，讓這兩個人成了風口浪尖的人物。

    所幸女皇眼明心亮，沒有因為霍尚書的事情責罰她們，反而在此事不久後，給段碧瑤提拔了官職，讓她坐到了現在禮部司郎中的位置上。

    段碧瑤和紀文靈從來都同進同出，關係最好，只是平素將不喜時晏擺在明面上的是紀文靈，段碧瑤還算收斂，今兒怎麼直接叫起板來了？

    就見段碧瑤站起來，衝小魚施施然行了一禮，道：“相國大人應當不會介意我公平競爭吧？”

    小魚臉上掛著笑，卻笑不及眼底：“自然不介意，拍賣場上無父子，價高者得。”

    段碧瑤臉色一變，這人怎麼還佔便宜呢？

    臺下人憋著笑，悄聲議論，這禮部司郎中招惹誰不好，招惹相國大人，誰不知道這相國大人尖酸刻薄，上下薄唇一碰，能活活氣死人？

    馥郁樓阿爸一瞧這劍拔弩張的架勢，非但不覺得害怕，反而還興奮起來。若是這兩位嗆上了，彼此哄擡價格，他這個漁翁是最有利的。

    於是他連忙道：“三百兩一次，三百兩兩次……”

    他把聲音拖得老長，生怕小魚不加價。

    “三百零一兩。”

    眾人譁然，鹿竹直接笑出聲來。

    要不是加價最低不低於一兩，小魚真能喊出三百兩零一文錢來，氣死她。

    這般加價，明顯就是在和段碧瑤較勁。

    卻不料段碧瑤不怒，反而更高聲：“四百兩！”

    小魚眯眸，四百兩？自己時家富可敵國，是因為時晏腦子特別好使，私下有不少資產，還經常得女皇賞賜。

    她一個小小禮部司郎中，哪來一擲千金的本事？

    只是小魚面上仍然冷漠：“四百零一兩。”

    “五百兩！”段碧瑤立即接道，似乎早就料到小魚會加價。

    眾人沸騰起來，這是擺明了要對上呀！如今她們看的，早已經不是一場拍賣，而是相國和禮部司郎中的對壘！

    小魚笑笑：“五百零一兩。”

    段碧瑤眼睛一紅，直接吼道：“一千兩！”

    鹿竹傻了眼，一千兩？！她鹿家這麼多年的存款看看有沒有一千兩！這女人瘋了吧？於是連忙拉住小魚：“姐姐！不要了！咱不要了！太特麼貴了！”

    小魚不贊同地看她一眼：“你把那特麼兩字給我去了。”小小年紀怎麼說髒話呢？！

    鹿竹捂嘴，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抱歉！”

    “我妹妹說不要了。”小魚看了一眼段碧瑤，笑道，“那我就不奪人所好了。”

    段碧瑤如五雷轟頂一般，傻站在原地。

    一千兩啊！一千兩啊！這得是多少年的俸祿才能攢出來一千兩！

    她一個禮部司郎中，怎麼可能拿的出來？！

    馥郁樓阿爸一瞧，不擡價格了，也知道這個價格不合理，生怕段碧瑤反悔，連忙宣佈：“今日得主，段大人！”

    小魚率先鼓起掌來，眾人也都跟著鼓掌，人聲鼎沸。

    “段大人，還等什麼？付銀子呀！”小魚笑著說。

    下面那些人或是看熱鬧，或是想要藉此巴結小魚，都隨聲附和：

    “是呀是呀，段大人，快付銀子呀！”

    “我還沒見過豪擲千金來買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倌兒的，今兒也算開了眼了！”

    “段大人果然豪爽！”

    “呀，段大人怎麼還不付錢呀？該不會沒帶夠吧？沒關係！我帶了，我可以借給段大人！”

    段碧瑤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狠狠咬牙：“都閉嘴！”

    有的閉上嘴，有的還在說，但更多的都是笑著看戲。明明拍賣會已經結束了，但大家仍然瞧著段碧瑤，不肯離開。

    段碧瑤狠狠心，瞪著小魚，從腰包裡摸出幾張銀票來。然後又對身邊的小廝說：“去找紀大人，就說……快去！”

    那小廝點頭，連忙跑出門去，不一會兒回來，手裏多了幾張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