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一一難免吃驚：“小魚，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到這個的！”

    小魚乾咳一聲：“可能是遊戲打多了吧。”

    四周一片白茫茫，看不到任何物體，可是周圍卻是亮堂的，沒有光源，或者說這間房子本身就是光源。

    幾人往同一個方向走了半晌，連牆壁都沒能看見，可見這裏是不可能靠步行找到邊界的。

    “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做？這兒看起來什麼也沒有。”江亦衡已經習慣性地詢問小魚的建議了。

    小魚裝作沒有看到周綰柔略帶怨毒和攻擊性的眼神，說道：“啟用點肯定有點什麼，它需要啟用npc，讓他們投入工作。可能是不同尋常的建築物，可能是一段程式碼，我也不清楚。”

    “那我們要……”

    嗖地一聲，一個憑空彈出的視窗呈現在眾人面前，打斷了江亦衡的詢問。

    視窗和他們之前遊戲中腦內晶片的系統一樣，不同的是這一次，所有人都能看見。

    只見視窗彈出了一個視訊通話的請求。

    然而還不等眾人點選同意，視訊通話就自動接通了，一張他們再熟悉不過的臉，呈現在他們的面前。

    “你們還是找到這裏了。”孟書遠看著他們，居高臨下，就像是一個神，在看著他所掌控的諸多螻蟻。

    江亦衡見此，臉色難看：“你知道亦姝因為你，多難過嗎？！你卻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你怎麼對得起亦姝？！”

    孟書遠沒有接話，直截了當地說：“我知道你們想離開這裏，既然你們都走到了現在這一步，那麼我想，還是得給你們一個機會。”

    “我會給你們每個人單獨發一份保密協議，只要你們簽署保密協議，就可以離開這裏。但是前提是，你們所有人都簽署同意。”

    “只要有一個人簽署不同意的保密協議，你們就會永遠留在這裏。”

    江亦衡終於忍不住怒了：“你憑什麼？！難道江家、周家、陸家不足以對抗你一個小小的死亡遊戲公司？！”

    “你別忘了，這兒有兩個都是家族繼承人，你把我們困在這裏，就不怕被我們背後的勢力找上門嗎？！”

    孟書遠終於願意回答一次問題，可他看起來冷漠無情，說出來的話更是讓眾人心寒：

    “你以為，我會留下任何證據嗎？如果你們的家族能有這麼大的本領，難道不是早就來把你們救出去了？怎麼會讓你們在這個遊戲裡待這麼久？”

    “我只給你們十分鐘的閱讀保密協議時間，十分鐘過後，沒有簽名的，預設為不同意。”

    說完，視窗便關閉了，孟書遠從始至終都沒有看過小魚一眼，從始至終都沒有。

    隨著叮的一聲，所有人的腦中都收到了一份保密協議。

    大家彼此看了一眼，幾乎是異口同聲說：“必須籤。”

    只有簽了這份保密協議，大家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到那時，三大家族聯手，再加上蘇淺背後的殺手組織，他們一定要讓死亡遊戲公司血債血償！

    小魚看了一眼保密協議，內容無非是對這次遊戲的全部內容保密，出去之後不能以任何形式向外界透露任何一個字云云。

    只不過在保密協議的最後一個條款上，附帶了一條：永遠忘記孟書遠。

    這句話很是扎眼，小魚相信，其他人的協議上應該也有類似的話，只不過忘記的人會變成別人罷了。

    永遠忘記孟書遠？永遠是多遠？

    小魚嗤之以鼻，她不屬於這個世界，這個世界的儀器只能對她這具身體，也就是江亦姝有用，對她小魚一點作用也不會起。

    但是其他人呢？

    他們會不會因此而放棄簽署協議，因此而放棄離開這個地方？

    果然，最先臉色突變的就是方川，他緊閉著雙眼嘶吼出聲：“孟書遠你這個畜生！”

    他的協議上，應該是忘記蘇淺吧。

    他和蘇淺的相識本就是一場巧合，他們兩個是在場所有人中，階級差別最大，環境差別最大，幾乎是兩條平行的火車軌，永遠不可能相交的兩個人。

    如果他們失去了對彼此的記憶，那就相當於失去了對方，這才叫永遠。

    陸玄越的表情也變得哀傷，他看著江亦姝的這張臉，苦笑著說：“我沒有資格陪在你身邊，現在連……也沒有資格了麼？”

    江亦衡和周綰柔則默不作聲，兩個人眼神也很是難看，更讓人難以捉摸。

    同意，就失去所愛。忘記一切，忘記你們的患難與共，忘記你們的百轉愁腸，忘記你們的相識相知，從此你的記憶中再也沒有這個人，也再也沒有那段感情。

    不同意，就被迫永遠留在遊戲世界。忍受著世上只有七個真實人類，其他人全是npc的痛苦，忍受著明明有仇卻終身不能報的憋屈，還要面臨這個遊戲隨時的變動。只要螢幕外的孟書遠想，他就能動動手指，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愛，和生命，哪個重要？

    在這一瞬間，所有人都沒辦法抉擇。

    “我不籤……”方川一屁股坐了下來，“我寧可現在就被孟書遠搞死！”

    蘇淺哭出聲來，抱住方川：“你別這樣，你別這樣……”

    在遊戲中一次次面臨死亡，方川每一次都是最慫最想逃的人，可現在，他卻選擇了直麵死亡，只因爲不想忘卻愛人。

    “我也不籤。”陸玄越表面鎮定，但他閉上的雙眸讓他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坦然，“對不起，但我……想自私一回。”

    小魚則吹了一聲口哨：“聽你們的，我都行。”

    江亦衡抱歉地看了自己這個妹妹一眼，他不是不知道江亦姝對自己的心思，奈何他只把她當作妹妹看待。

    好不容易看江亦姝喜歡上孟書遠，看起來總算圓滿，沒想到孟書遠是個混蛋！

    而現在，他卻連簽字都做不到，連帶著妹妹離開這個破地方也做不到，只能露出哀愁的表情，看著妹妹，口中喃喃地說著對不起。

    “沒關係。”小魚聳聳肩，“凡事要往好處想，至少……我們還活著。”

    周綰柔點了點頭：“是啊，至少我們還活著，只要活著，就還有希望。”

    六個人自發地站起身，圍成一個圓，伸出手來握著彼此，感受彼此的溫度。

    他們是人，不管身邊有多少npc，不管這一切是不是由程式製作、數字組成，只要他們在一起，能感受到彼此的溫度，愛人的情愫，只要還有愛，他們就能戰勝一切困難。

    “我們不籤。”江亦衡淺笑著代表大家說出了這句話，“我們寧死不籤！”

    ……

    劇烈地頭疼使得小魚皺起眉頭來，混沌之中，她聽到了如雷鳴般的掌聲，耀眼的聚光燈照射在她身上，讓她忍不住抬起手遮擋刺目的光芒。

    回過神，小魚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個遊戲艙之中，遊戲艙擺在一個巨大的舞臺上面，下面是黑壓壓的觀眾，正在瘋狂的歡呼，歇斯底里地呼喊著他們的名字。

    同樣的遊戲艙還有五個，其他五個人分別從遊戲艙內走出，滿臉迷茫的站在了舞臺中間。

    一個身穿西裝的男人帶著笑容，客氣地走了過來，先是鼓掌，再遞給他們每人一個話筒，這才說道：“恭喜六位，取得了遊戲的最終勝利！”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江亦衡揉著腦袋，眯著眼睛，這樣的場景讓他很不適應。

    西裝男笑著指了指他們身後的大螢幕，大螢幕上播放了一段影片。

    影片中，是他們六個人自願進行新型遊戲艙實測的同意影片，在影片中，每個人都笑著表達了自己對新款遊戲艙的期待和信心。

    他們遲鈍的腦袋終於想起了一些事情。

    沒有死亡遊戲公司，從來都沒有。這個新款遊戲艙就是江氏研發，並準備投入生產的。

    爲了向玩家們證明這個遊戲艙是史無前例的新興科技，可以根據預設的遊戲框架進行自動補充，還有自學習功能，在執行期間能自動修復bug，提高遊戲體驗，江亦衡親自組局，帶著剩下五個人實測遊戲艙。

    周綰柔是江亦衡的未婚妻，江亦姝是江亦衡的妹妹，陸玄越又在追求江亦姝，這四個人在社會上的地位以及彼此之間的關係，讓這個遊戲艙實測成了有史以來直播觀看量最大、現場人數最多的活動。

    而蘇淺和方川，則是江亦衡請來的。

    蘇淺不是殺手，而是一個拳擊手，是江亦衡的拳擊教練，拿獎無數。

    而方川則是江亦衡的高中同學，也根本不是什麼破畫廊的落魄老闆，而是當今時代最具潛力的青年畫家。

    這六個人各個都是佼佼者，各個都有自己的受眾群以及粉絲，他們湊在一起就足夠讓人們為之瘋狂，更不要說測試遊戲艙了。

    而賣點就在這兒，江亦衡要求在遊戲中微調眾人的身份，這樣一來，能讓他們避免因為過於熟絡而信任彼此，少了趣味。

    至於一層又一層的遊戲，是因為遊戲自動修復bug的系統，也因為小魚在其中發揮的作用太強，導致遊戲不得不重新規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