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舟哥哥，你今天是怎麼了？為什麼感覺怪怪的。”

    白露尷尬的扯動嘴角，想要讓現在的氣氛變得輕鬆一些，可內心實在是太緊張，手不由自主的握成拳頭，在桌下隱隱顫抖。

    四周靜的讓人窒息，賀知舟一言不發，眼神卻仿若洞察一切，讓人無所遁形。

    女人眼中溢滿淚水，已經被男人威嚴的神情嚇到大腦空白，完全沒了主意。

    本來還清晰的大腦，在剛剛閃現過各種藉口理由，可在這一刻，全都被嚇得蕩然無存，只剩下緊張戰慄。

    “白露，我一直都將你當做妹妹看待，也因為伯父曾經救過我一命，對你們白家一直都不計代價的幫扶。你覺得，我這些年可有過對不起你的地方？”

    “沒、沒有。”

    女人跪在地上，顫抖的雙手緊緊抓著和西裝褲腿。

    賀知舟感受到她的害怕，還是心軟，彎腰將她扶起。

    “坐。”

    冰冷的聲音，即使主動伸手攙扶，可語氣卻還是形同陌路，帶著攝人氣勢，讓人不寒而慄。

    白露低著頭，做了幾個深呼吸，才勉強將慌亂的情緒穩定下來。

    她縮著脖子，手心佈滿了冷汗，想著李東民會將什麼事說出來。

    可那個人知道的秘密實在是太多了，尤其是兩人之間還有那一層肉體交易，若真的宣揚出來，她這輩子都無法成為賀夫人了！

    在壓抑的氣氛下，誰也沒有率先開口，都在各自揣測對方。

    只是賀知舟想的更多，也更加糾結，尤其是看到桌面上的藥瓶，心口就隱隱抽痛。

    它的存在，就仿若在諷刺自己的幼稚白痴。

    一切尊嚴都在這個小瓶子出現後，碎裂成渣。

    他以為的單純妹妹，變成了一個心機叵測的壞女人，甚至就連身體都是那樣骯髒不堪。

    房中寂靜空蕩，隱約間傳來抽泣聲。

    若是以往，賀知舟會心疼安慰，或者幫忙報仇。

    但現在，他冷著一張臉，就像一個旁觀者一般，靜靜看著白露抹淚哭泣，已經再無波瀾。

    也不知過了多久，女人終於開口，打破了寧靜，委屈道：“知舟哥哥，你是不是在外面聽到了什麼？”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你若沒有做錯事，別人就算想要造謠，也沒有把柄！”

    “知舟哥哥，我雖然不知你聽到了什麼，可咱們從小長大，我是什麼樣的人，難道你還不清楚嗎？你認為我會是那個人口中的樣子嗎？”

    白露低頭哭泣，緩緩抬頭，嬌弱的繼續道：“知舟哥哥，自從父親和母親離世之後，你對我的照顧，我都看在眼裏。若沒有你，我恐怕活不到現在。我自己的親哥哥對我都視若無睹，只會從我身上榨取利用價值，在我心裏，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你，我已經沒有親人了。”

    賀知舟微微皺眉，每次聽到白伯父，不管多大的火氣，他都會心口柔軟下來。

    當年，突遇父親的仇人，若不是白伯父捨命為他擋刀，什麼賀總，什麼最年輕的總裁，早是黃土一捧。

    其實，後來白家一蹶不振，直至破產，也和那件事有很大的原因。

    那時候，匪徒雖然沒有刺中白伯父的要害，但也留下了病根，導致後來一系列的病變，身體衰弱，病發去世。

    這些年，他心懷感恩，無數次感慨，若不是因為白伯父的捨命相救，他不會活到今天。

    就連自家的老爺子每每回憶往事，都會感激白家。

    常說：“若沒有白常年的捨命相救，白賀兩家的結局可能就要顛倒了。賀知舟，做人要知恩圖報，每年都一定要去墓上親自送上一把白菊！”

    也正因為這層關係，就算和白露沒有任何血緣，賀知舟仍然盡心盡責的照顧她，不計任何代價。

    但現在，他的善心被擊碎。

    起初，不願相信李東民，但親眼看到白露手中的藥瓶，又不得不告訴自己，他這些年的善良都餵了狗。

    “嗚嗚，知舟哥哥，我一心為你，到底哪裏做錯了？我們一起長大，你為什麼不相信眼前的我，反而相信那些謠言呢？”

    女人哭泣的聲音不斷響起，斷斷續續的抽泣聲，更顯可憐。

    賀知舟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突然眼底一沉，仿若做了什麼決定。

    他眉頭緊鎖，從旁邊將抽紙推到白露的面前，見她露出喜悅的表情，心下升起一股自嘲。

    “知舟哥哥，你這是選擇相信我了嗎？”

    “無所謂相信與否，等找到合適的配型，給你做完手術後，你就出國學習。學校我已經聯絡好了，至於專業，你自己選擇。學費方面，我會負責，但僅支援你學成畢業。以後的路，就靠你自己了。”

    賀知舟面無表情的說完，緩緩起身，抿了抿唇角，聞著這甜膩刺鼻的香水味，只覺胃裏翻涌。

    不知是對味道不適，還是因為自己此刻心情不佳，他一刻都不想多待，轉身便向房門的方向走去。

    白露本還以為兩人關係緩和，沒想到非但沒有，相反還要被送走，立刻驚慌的問：“知舟哥哥，你這是厭惡了我，要將我從身邊送走嗎？”

    男人挺拔的背影停下，她迫不及待的繼續問：“為什麼？你到底聽到了什麼，為何要突然對我如此冷淡決絕？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一輩子都會把我帶在身邊，不讓我受到任何委屈。這些話，你難道都忘了嗎？”

    一聲輕嘆，賀知舟沒有轉身，只聲音疲憊的開口：“白露，我說過的話，從未忘記。可你說的話，是否都是真心實意呢？我一直將你當做親妹妹看待，將白伯父的遺言當做使命。但有些事情被揭穿後，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妹，其實什麼都不是。”

    “將你的病治好後，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從此以後，你我只是兩個獨立的個體，我是我，你是你，各自生活，去完成屬於自己的人生課題。”

    其實，他最想說的是：你讓我太失望了，從今以後，你我形同陌路。

    可話到嘴邊，他終究還是無法如外表展現的那樣冷酷無情，將內容換了一種柔軟的方式表達。

    這也算是對這份十幾年的兄妹情，做一個緩和收場，不至於太過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