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中，層層白霧升起，瀰漫在四周，讓空氣很是悶熱，而小男孩清脆的聲音，卻更讓人沉悶，難以問答。

    “爺爺，我媽媽是不是和賀知舟結過婚？”

    “恩。”

    “那她五年前的離開，是逃跑嗎？”

    王中表情古怪，看著面前的孩子，第一次發現，自己的智商可能連一個五歲的小傢伙都不如。

    他們回國連一個月都不到，可歲歲卻好像已經查到了很多，估計若讓他繼續深挖下去，恐怕連穆家的陳年舊事都要被挖出來了。

    況且這個問題，他真的不想回答，也不知該如何回答，於是便選擇了閉口沉默。

    執著的小男孩瞭然點頭，凝眉道：“不回答，就是預設，看來我媽媽還真和賀叔叔說的一樣，是逃跑的。”

    “什麼？這是賀知舟和你說的？”

    “恩，賀叔叔說他喜歡媽媽，想要和她在一起，日後一定會好好照顧我們，希望我可以幫他多說說好話。”

    王中嘴角抽搐，眼前涌現出賀知舟那張高高在上的冰山臉，雙手合十，對一個小孩子哀求的畫面。

    一陣天旋地轉，他頓覺自己真的要服老，相信世界會有末日的到來。

    “那你是怎麼想的？想和他一起生活嗎？”

    “媽媽在哪裏，我們就在哪裏，所以不是我怎麼想，而應該是媽媽怎麼想。”

    “呵，你這小子還真是成熟，我都快要忘記你纔是個五歲的孩子了。”

    “以我的智商數值計算，確實要比同齡孩子聰明。嚴格來說，我的智商不弱於大學高材生，只是身體還沒有長大，因此行動被侷限了，不然可能早已經查到當年媽媽離開的原因了。”

    歲歲一臉嚴肅，稚嫩如糰子的小手託著下巴，和賀知舟如出一轍的沒有，身上自帶上位者的威壓，讓王中竟然產生一種錯覺。

    自己好像面對的不是一個孩子，而是老闆。

    現在也不是問話，而是在彙報工作。

    這樣的反差，讓他實在有些哭笑不得，將毛巾放到小男孩的頭上，輕輕拍了拍。

    “你個小機靈鬼，聰明到什麼也瞞不住你，可爺爺畢竟要比你年長，吃過的鹽比你多。聽爺爺的勸，什麼都不要去查，你只是個孩子，做孩子該做的事情，不要插手大人的事。”

    王中將歲歲從浴缸中抱出來，一邊幫他擦頭髮，一邊嚴肅的說：“歲歲，如果真的為媽媽好，你就什麼都不要再查了。這五年對她來說，就是一場修行，好不容易將前塵過往都忘記，想要重新開始，卻被你查出來，可想她必然會開心不起來。”

    “爺爺，那你覺得賀叔叔是真心喜歡媽媽的嗎？”

    正在為孩子擦水的大手猛然停下，隱隱有些顫抖，又一次遇到了難題，不知如何回答。

    沉默許久，反而是小男孩自己回答了這個問題：“看你的表情這麼糾結，應該是賀叔叔以前對媽媽很不好，可現在卻突然變好，因此讓你分不**假，對不對？”

    “……小孩子如果太聰明，可就不可愛了。”

    “我是男人，本來就不應該可愛。爺爺，謝謝你和我說了這麼多，今天是我們的秘密哦，不許告訴媽媽。”

    “放心吧，如果讓你媽媽知道了，我肯定會被她下令，以後不許靠近你們。所以今天咱們說過的話，可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哦。”

    “好，我們拉鉤。”

    夜色漸深，逐漸鎮定下來的穆清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心情千迴百轉，不管女兒如何逗她，她都無法笑出來，只能扯動嘴角，露出一抹毫無喜意的笑容。

    “哎，媽媽，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一進門就發火呢？”

    年年撅著小嘴，猶豫了一下，還是想要幫賀知舟說句好話，便將聲音放柔的慢慢說：“媽媽，其實今天多虧了賀叔叔在，要不然咱們家就要被大水淹了呢。”

    “恩？今天發生了什麼嗎？”

    “今天晚上吃完飯，奶奶正在洗碗，突然水管爆了，到處都是水，我們嚇得跑到院子裡。本來是給維修工人打電話，讓他們過來維修，可聯絡了很多人，最快也要一個小時後才能過來。最後是哥哥給賀叔叔發了一條簡訊，只是問他有沒有辦法，沒想到五分鐘後，就有人過來維修。”

    “所以媽媽，賀叔叔今天是咱們家的功臣，若沒有他，估計咱們家要被誰沖毀了。你一進門就把他趕走，還那麼兇，真的不太好呢。”

    穆清微微一愣，本來對賀知舟的怒氣，不禁菸消雲散，在女兒認真的眼神下，反而升起了一絲愧疚，自覺自己今天發火的沒有道理。

    現在冷靜下來，更覺自己有些無理取鬧。

    她與賀知舟已經離婚了，對方和誰在一起，和她有什麼關係？

    “年年，這件事是我做的不對，但賀叔叔和我們確實沒有任何關係，只是普通的路人，你不應該對他這麼熱情，明白嗎？”

    “媽媽，你這話說的就更沒有道理可言了。若賀叔叔是陌生人，那為什麼還會出手幫我們呢？”

    一時語頓，穆清徹底敗下陣來，只能鬱悶的投降：“算了，我一直都說不過你這個小妞子的。反正你要聽媽媽的話，我是不會害你的，明白嗎？”

    年年皺著小眉頭，欲言又止的看著媽媽，最後只能無奈搖頭：“算了，我還是小孩子，沒你們大人那麼多的想法。反正我覺著，誰對我們好，我們就對誰好。以後不讓賀叔叔和你碰面就是了。”

    “額，你個小傢伙，竟然還會陽奉陰違了！”

    女人哭笑不得，不過已然想明白，心情也輕鬆了不少。

    “你去幫媽媽叫爺爺來書房一下，好不好？”

    “好。”

    穆清頭髮未乾，已經迫不及待走進書房，將背下的人員名單寫下來。

    憑藉過目不忘的本事，很快，那份資料上一大半的內容已經一字不落，可謂完美複製的寫到紙上。

    王中走進書房的時候，正好是她剛剛寫完，正在欣賞自己成果的時候。

    “這是什麼？”

    “王叔，你來的正好，我剛剛寫好這些，你看看上面這些人認不認識。哦，對了，還有這個徐達的身份證號，是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