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中，賀知舟將皮蛋瘦肉粥推到穆清的面前，滿眼溫柔，“在想什麼？這麼入神？”

    “沒什麼。”

    女人回神，看著面前的皮蛋瘦肉粥，還有燒麥和兩盤配菜，恍然間和記憶重疊在一起。

    她沒有拿起餐具，眼神迷茫，先是與回憶變得模糊，分不清到底是真，還是假。

    面前的畫面和五年前幾乎一摸一樣，有那麼一刻，她還以為一切都是一場夢。

    沒有出逃，沒有孩子，她還是那個剛剛嫁入賀家，每天等待丈夫回來的可憐女人。

    賀知舟見她眼神呆滯，已然想起過往，聲音愧疚低啞的說：“穆清，對不起，當初你給我精心準備的早餐，我並不是不喜歡，而是公司臨時出事，我不得不離開。”

    穆清抿了抿乾澀的唇角，沒有說話，滿腦子都是曾經的回憶。

    “穆清，我真的不是不喜歡你，只是我那時候太年輕，不知什麼是愛情，所以辜負了你。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男人小心翼翼的看向女人，那樣子，就像是一個在等待請家長的小學生，擔心害怕，但又期待父母能將自己從班主任的枷鎖下解救出去。

    “……那你現在知道什麼是愛了嗎？”

    穆清緩緩抬頭，眼眸幽暗，看不出喜怒，但語氣已不再像之前那麼強硬。

    “我若是說了，你可不能笑我。”

    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高冷總裁，何時像這樣小心對待一個女人？

    這樣的變化，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可若是熟悉的人在一旁，定然會驚恐到以為是世界末日要到來。

    其實這樣巨大的變化，作為見證過他最冷漠一面的穆清來說，也驚愕發現。

    她那顆平靜多年的心，再次劇烈顫抖，久違的心動又一次重現。

    她的眼神逐漸柔和下來，在香味的誘惑下，拿起瓷勺，一邊品嚐這難得的早餐，一邊淡定的說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和我心平氣和的談談嗎？那就今天吧，把你想說的都說出來。”

    賀知舟見穆清終於吃了自己的勞動成果，眼底閃動喜悅，主動將煎蛋推到她面前，收斂氣勢，讓他們的氣氛更像是一對夫妻。

    “你是我第一個女人。”

    噗，女人破功，差點將口中的粥噴出。

    見她這樣，向來冷傲的男人更是臉頰通紅，不好意思的繼續說道：“我上學的時候，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學習考試上，沒有談過女朋友。後來剛畢業，對人生還沒有任何規劃的時候，就強制性和你結婚。對於那個時期的我，什麼愛情婚姻，我都是茫然無知的。”

    穆清撇了撇嘴角，發現兩人此刻的氛圍，還真的像是一對平淡夫妻。

    孩子熟睡，他們吃著早餐，聊著彼此心事。

    這種感覺很是窩心，是她一直夢寐以求的生活。

    也許是被氣氛感染，她也不再刻意表現出疏離的模樣，隨和的說：“恩，我當初嫁給你的時候，也從未談過男朋友。”

    賀知舟眼神一愣，眼前涌現出兩人第一夜的畫面。

    那時候，屋內一片漆黑，他們看不到彼此的模樣，只能從對方的戰慄和呼吸聲中確定一切都是真實發生。

    且那天晚上的戰利品，他到現在都還儲存，因為那是他成為男人的象徵，也是女人最寶貴的禮物。

    不過這是僅屬於自己的秘密。

    他嘴角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看來，我們都是彼此的第一任。既然如此，我們為何不從一而終，也成為彼此的最後一任呢？”

    穆清微微一愣，手中的動作停頓，四周再次陷入寧靜之中。

    咚咚咚，賀知舟只覺心跳加速，忐忑不定，不知女人要如何回答，會不會同意和自己重修舊好。

    過了許久，清脆的聲音才終於響起。

    “那你明白什麼是愛了嗎？”

    “你是我第一個女人，也是我最後一個。在以前，我不知什麼是愛，也不知該如何表達愛。但我可以學，可以給我一些時間，讓我慢慢去學習如何愛人？”

    小女人低著頭，再次拿起餐具，沒有拒絕，也沒有回答，只平靜的吃著飯。

    “穆清？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謝謝招待，我先帶歲歲回去了。改天我會請你吃飯，感謝今天的幫助。”

    穆清將空碗放下，還是沒有給他答案，便徑直的客廳走去。

    賀知舟見狀，連忙起身，一把拉住那雙纖細的小手，急切的問：“穆清，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就這麼討厭我嗎？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

    "等你明白什麼是愛的時候。"

    女人沒有轉身，輕輕將手腕上的大手掰開，繼續向前走去。

    其實剛剛那番話，她並不是沒有心動，而是這些話並不能解除她心裏的疙瘩。

    白露，始終是她的心病。

    縱使沉澱多年，她也早已清楚很多事情都是一場陰謀，可內心卻還是一個不願妥協的小孩子，只想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若賀知舟真的喜歡她，就不會放任身邊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和其他女人**。

    而且他對白露的態度，真的讓人很介意。

    一個口口聲聲說愛你的男人，身邊卻留有一個“乾妹妹”，外界到處都是傳謠兩人不日將會訂婚。

    這樣的關係，誰會不裝作不在乎，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呢？

    況且，到現在為止，她都覺得這個男人作為愛，並不純粹，只是因為孩子的出現。

    若是這樣的感情，她不會要。

    五年的時間，她的心思，早已從學虛無縹緲的愛情轉移到孩子和事業上，所以現在的穆清，已不再渴望得到某人的愛。

    只要處理完王中的事，她就會回去，回到平靜的生活。

    她抱着兒子，無視身後那束目光，徑直走出別墅。

    歲歲眯著眼睛，望著母親五味雜陳的眼眸，用僅能兩人聽到的聲音，小聲說道：“媽媽，我覺得賀叔叔很認真，就給他一次機會吧。”

    “額，你個小壞蛋，從什麼時候開始裝睡的？”

    “從做好飯的時候。”小男孩不好意思的扯動嘴角，小肚子不爭氣的咕嚕咕嚕響起，“媽媽，我是男人，怎麼可以讓你抱我呢？你還是把我放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