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書房中，筆記本的光忽明忽暗，照在男孩俊俏的小臉上，讓他襯托的更加嚴肅。

    只聽噼啪作響的鍵盤聲，靈敏的手指快速跳躍，不到幾下，便將一長串晦澀難懂的程式碼輸入。

    螢幕上，顯現出一張K市的全貌地圖，一個紅色的小點在快速移動。

    歲歲若有所思的摸著下巴，紅點，最終在一個叫做東華會所的座標停下。

    他雖然只是個五歲的孩子，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尤其是自己那個不靠譜的妹妹十分喜歡看那些無腦電視劇，裡面拜金的富二代就是這樣，動不動就去什麼娛樂會所消費。

    在電視劇裡，這個地方，完全就是燈紅酒綠的代名詞，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

    媽媽要是去那裏的話，豈不是會很危險？

    想著，小男孩便拿出手機，從通訊錄裡翻找出備註為渣男的號碼。

    根本不用猶豫，他便將電話撥透過去。

    隔壁早已睡著的男人聽到手機鈴聲，立刻彈坐起身。

    他和歲歲私下互留了電話號，且設定了小傢伙獨有的鈴聲，一聽到這悅動的音樂，瞬時提起十二分精神。

    “歲歲，怎麼了？”

    “你在家嗎？”

    “在。”

    “那現在立刻出門，在我家門口集合。”

    “啊？什麼事？”

    嘟嘟嘟，手機已經陷入了忙音。

    賀知舟一頭霧水，雖然不明白孩子這麼晚要做什麼，卻還是立刻起身，用最快的速度換了一身運動裝，帶上手機錢包，大步走出別墅。

    夜已深，冷風吹動樹葉，發出沙沙聲，更顯寂寥。

    男人雙手插兜，走向隔壁，路燈昏暗，四周空無一人。

    站了有五分鐘，孩子都沒有出來，賀知舟還以為自己是被惡作劇，正準備發短信詢問時，旁邊的院門被輕輕推開。

    只見一個小黑影快速竄出，五短身材的萌寶全副武裝，戴著口罩，竟然和他不約而同選擇了同一款式，同一品牌的運動裝，只是一大一小。

    兩人站在一起，儼然就是一對父子。

    “歲歲，這麼晚，你叫我出來，是要做什麼？”

    “開車帶我去東華娛樂會所吧。”

    “你去哪裏做什麼？”

    賀知舟臉色一沉，聽到會所的名字，眼神也變得嚴肅起來。

    在K市，誰人不知那是上流社會最喜歡去的地方。

    在那裏，充斥著人性的慾望，爲了賺錢，服務員們無所不用其極，想盡辦法勾引有錢人。

    而有錢人，不在乎鈔票多少，只要開心，就算是來一場鈔票雨都願意。

    這種紙醉金迷的地方，對他來說，除了腐臭味，再無其它。

    一個五歲的孩子，如何會知道那個地方呢？

    男人的臉色越發陰沉，冷聲問道：“你媽媽去那了嗎？”

    歲歲揹着小書包，淡定走在前面，對他揮動了一下小手，指了指他停在門口的凱迪拉克，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

    賀知舟蹙眉，一想到穆清去了東華娛樂會所，心口便升起一股怒氣，讓他大為不滿，顧及不了那麼多，只想要立刻將那個笨女人帶回來。

    那裏可是是一個虎狼窩，沒一個好東西。

    雖然不願承認，但穆清的樣貌確實很出挑，尤其是凹凸有致的身材，更讓每個男人心動。

    她是自己一個人去的，還是和朋友一起去的？

    這個朋友是男，還是女呢？

    越想，男人的臉色就越是難看，眼前更是涌現出各種穆清依偎在其他人懷中的畫面。

    砰的一聲，他將怒火發泄到可憐的車門，用的力度太大，仿若要將門卸下來一般。

    小男孩淡定的坐在副駕駛，並沒有因為這聲巨響而有任何擔憂，鎮定的繫上安全帶。

    “你不用生氣，媽媽連KTV都不喜歡去，這種吵鬧的娛樂會所，更不會喜歡。”

    賀知舟呆愣一瞬，被一個孩子看穿心思，讓他瞬間冷靜下來，故作風清雲淡的說道：“她喜不喜歡去那種地方，和我有什麼關係？她對我又不好，連家門都不讓我進，我纔不會關心她呢。”

    嗡的一聲，凱迪拉克已經開出小區，急速飛馳。

    歲歲一邊看手機上的定位，一邊說：“賀叔叔，你知道什麼叫做故弄玄虛嗎？”

    “你這小鬼，什麼意思？是要叫我學習中文嗎？”

    “我可沒有這麼資歷教你中文，畢竟我不是土生土長的孩子。不過，我在國外看過一本知名心理學家寫的書，上面就專門引用這個詞。說一個人解釋的越多，或者激動吐槽，就說明這個人心虛，真實的心理想法和實際行為是相反的。”

    賀大總裁的臉色微變，被一個小孩子教訓，而且還是自己的孩子，任誰都會覺得尷尬。

    他抿了抿唇角，鬱悶的小聲嘟囔：“你媽媽平時都給你看了些什麼書？一個五歲的孩子，就不能好好看動畫片或者繪本嗎？一點都不可愛。”

    歲歲緩緩抬頭，挑眉道：“因為有其父必有其子。”

    一句簡單的話，讓男人臉上的鬱悶之色瞬間變為喜悅。

    一大一小對視相笑，一種無聲的默契油然而生。

    這一刻，那個高傲冷峻的男人不再孤單，只覺心底被填充的滿滿當當。

    父親這個陌生的詞語，終於有了一些雛形。

    他眉眼帶笑，心情大好的問：“你這是承認我是你父親了嗎？”

    “想要當我父親，你還差的很遠。”

    “額，我有這麼差嗎？”小傢伙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繼續將視線放回到手機上。

    這樣的乾脆利索，讓賀知舟有種無力的挫敗感。

    向來順風順水，人人誇讚的他，沒想到有一天竟然會被自己的兒子嫌棄。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將方向盤一轉，目的地便到了。

    還未下車，四周便充斥著鬧人的音樂聲。

    一大一小同步下車，目光瞥向霓虹閃耀的牌子，上面赫然寫著：東華娛樂會所。

    歲歲看了一眼手機，說道：“媽媽還在裡面。”

    “你能確定她具體的位置嗎？這間會所很大，裡面的工作人員經過專業訓練，就算是我，也無法從他們口中得到客戶資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