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君毅放下茶盞，輕蔑的說了一聲：“再怎麼掌上明珠，也只不過妾室的女兒而已。”

    王妃幫他糾正了一下：“人家早就扶正了，不是妾室了。”

    “母妃，你何必自欺欺人，那個沈玉湖是什麼來路，你我心裏都很清楚，說好聽點是扶正了，說不好聽，還不是一個妾室出身。”

    王妃多少有些不高興，她在介意，自己也是繼室。

    看到她的樣子，莫君毅當然明白她在糾結什麼。

    “母妃，你跟她自然不同，她是爲了自己的目的，寧願為妾，自降一等，而你是堂堂正正，從王府正門進來的，這個有本質的區別，先王妃不是你害死的，可是木青竹的死，卻跟尹厚巖和沈玉湖脫不開關係，光憑這一點，父王自然會一直敬重你，而尹厚巖他們卻永遠不會得到尹素嫿的原諒。”

    王妃聽到這個分析，也不得不分析，她說的都對。

    “是啊，是我剛剛狹隘了。”

    “是我表達的不清楚。”莫君毅還是很照顧王妃的心情。

    王妃把話題轉移了回來：“那個時候，如果不是你出謀劃策，我還真的在發愁，要怎麼推掉你姨母這個無禮的要求。現在好了，把琳琅嫁給尹天德，既能解決你姨母想要跟丞相府聯姻的問題，又能幫你解脫。”

    莫君毅卻無所謂：“母妃，你該不會覺得，我沒有辦法擺脫琳琅表妹吧？她之前都主動想要給大哥做妾了，還怎麼好意思開口當我的正室？”

    王妃想到這裏，也覺得有道理。

    不過她那個姐姐，未必這麼想。

    柳夫人被國公老夫人慣壞了，在她的認知裡，只要她想要的，自己的親人就一定要幫自己。

    不然，他們都別想安生。

    所以，她纔會覺得，這次莫君毅這個辦法，實在是高明，一舉多得。

    不但讓柳夫人消停了，也能把丞相府綁在他們這條船上，同時又給尹素嫿添堵。

    只是他們這個計劃，到底能走多遠，還要看莫君夜和尹素嫿的應對能力。

    當然，莫君毅的安排，不止於此。

    “風家那對兄妹，你當時帶他們回來，到底是幹什麼？”王妃想到這個，心裏還是有疑問。

    “母妃，不是跟你解釋過了麼，原本我是想著，大哥的身體一定沒救了，讓我這個師兄回來看看，也只是爲了表明我關心兄長的態度，反正不會改變結果，誰能想到，這個尹素嫿，還挺厲害，竟然歪打正著，把大哥治好了。”

    王妃對這個理由，當然不會懷疑，她懷疑的是風家兄妹，他們來的時候，知道自己只是被莫君毅利用的人麼？

    “那個風芷翎，是你要娶的人麼？”

    “我不是沒有考慮過，畢竟們的背景，也很龐大，不過這個對我未必有利。”莫君毅說著。

    王妃點了點頭：“沒錯，你千萬不要對她動什麼心思，她畢竟不是大雍人，如果你跟她在一起，就意味著你離世子之位越來越遠了。”

    “這些我都懂，母妃，你放心。”

    他們還在這裏嫌棄這個，嫌棄那個，別人又何嘗會真的欣賞他們？

    朱娉婷的傷，終於養好了，她和二皇子的婚期，也終於到來。

    大婚當日，皇宮和永寧侯府都是張燈結綵，處處透著息氣。

    林貴妃換上了新衣服，這是她親自挑選的兒媳婦，自然滿意。

    她能選中朱娉婷，自然是從來沒有想過，讓自己的兒子去爭取那個九五之尊的位置。

    只要平安喜樂，勝過一切。

    那個位置，壓力太大，失去的太多。

    在後宮多年，她深知其中不易，所以不想讓自己的兒子，爲了這個失去自己的本心。

    二皇子也是個有主見的人，不會隨波逐流，雖然天下很多人都爭權奪勢，可是慾望畢竟是無止境的，要學會剋制。

    他從小就什麼都不缺，自然沒有必要爭取太多。

    固守本心，像是他的皇叔寧王一樣，不是照樣可以生活的很自在。

    永寧侯一直感懷尹素嫿當初救了朱娉婷，保住了她的腿，才保住了她這段姻緣。

    所以，他在宴席之上，還特意敬了尹素嫿一杯。

    齊太醫對待這個後輩，也是推崇之至，覺得她完全可以成為大雍很多醫者的榜樣。

    只有齊伯衡不太敢上前，估計還在爲了之前跟尹素嫿起衝突的事情，心裏過意不去。

    還是尹素嫿主動找到他，問著：“齊公子，既然我們都有醫德，只是行事作風不同，你何必一定要分出對錯？你可聽過一句話，世間萬物，總有各自的章法，雖然不能做到統一，卻可以求同存異。”

    一句求同存異，好像是擊碎了齊伯衡心裏的陰霾。

    “世子妃，這句話的意思是……”

    “我們的目標一樣，都是爲了救人，可是救人的方式，還有救人的標準，你總不能不允許我跟你不同吧？有些人，我確實不願意施救，那你可以精進自己的醫術，你來施救就行了，難道你準備讓我醫治我見到的每一個病人，然後讓你們這些同樣是醫者的人看熱鬧？”

    齊伯衡覺得，尹素嫿有一種魔力。

    她總是可以把複雜的問題，用無比淺顯的道理講出來，更重要的是，絲毫不會讓人覺得，她是強詞奪理，反而覺得很有說服力。

    一邊的莫君夜也說著：“作為朋友，你會逼著我叫王妃一聲母妃麼？”

    齊伯衡徹底被點醒了，他之前鑽牛角尖了，還以為只要是觀念上有碰撞的人，就沒有辦法在一起溝通。

    其實只要找到平衡點，彼此不踏入對方禁忌的領地，就可以很完美的解決問題。

    這就是人與人交往的黃金法則，用一個字概括，這就是“度”。

    齊伯衡徹底放下了心事，變得開朗起來。

    “世子妃，我這些天，還真的有件事，一直都在猶豫，要不要跟你商量一下。”

    “如果不著急，那就明日再談吧，今日是你表妹的大喜日子，你還是幫著二皇子，去應付那些賓客吧。”

    齊伯衡覺得也是這個道理，就趕緊離開了。

    沒想到，二皇子和朱娉婷，竟然主動過來找他們了。

    “君夜，世子妃，爲了感謝你們之前娉婷的幫助，我也敬你們一杯……”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莫君夜，竟然當著眾人的麵，徵求了一下尹素嫿的意見：“娘子，這酒我可以喝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