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又是怎麼躺到炕上的。

    她醒過來的時候，外面天都亮了。

    遠處傳來微弱的鞭炮聲，還有孩子們追逐打鬧的聲音。

    江愛國和江愛泰早就起來了，先把屋裏燒熱乎，順便燒點熱水。

    廚房的灶上冒著白汽，屋裏暖暖和和的。

    江梨鼻尖都冒汗了，她睜著眼睛躺在炕上發了一會兒呆，感覺到身子底下的炕越來越熱了，她熱得受不住，煩躁地扭了幾下身體。

    察覺到懷裏的人要跑，趙恆不由加大了手臂的力道，死死地禁錮住了江梨。

    “這是要勒死我嗎？”江梨重重地撥出一口氣，一鼓作氣地翻過身體面朝著趙恆。看到趙恆睡得正香，她嘟起紅唇說：“你倒是睡得香，看我怎麼整你。”

    江梨捏住了趙恆的鼻子，他喘不上來氣只好張開嘴巴。

    於是，江梨又伸手捂住了趙恆的嘴巴。

    趙恆憋不住，睜開了眼睛。

    “你終於醒了。”江梨沒事人似地鬆開手，一臉無辜地眨巴著眼睛。

    “怎麼了？”趙恆睡眼惺鬆地說。

    “你不覺得燙嗎？”江梨推了推他，發現根本推不動。

    趙恆身後是江元昊，江元昊睡得像小豬崽，四仰八叉地躺在那兒，還在呼呼大睡。

    “我快要熱死了。”江梨抱怨道。

    趙恆先起來，再把江梨拉起來。

    江梨把最外面的衣服脫了，裡面是一件花蝴蝶似的薄毛衣，襯得她面板白嫩唇紅齒白。

    脫完自己的衣服，江梨看向趙恆問：“你不熱嗎？”

    在江梨的強烈要求下，趙恆也脫掉了外面的衣服。

    黃玉英剛剛起來，盤著腿坐在炕上。

    江梨拉著趙恆就進來了。

    “奶奶，新年快樂。”

    “在新的一年裏，祝你健健康康開開心心。”

    江梨趴到墊子上，對著黃玉英的方向就磕頭。

    黃玉英眉開眼笑：“起來，快起來，到奶奶這兒來。”

    江梨站起來，噠噠噠地跑到黃玉英面前。

    “這是壓歲錢。”黃玉英拿出一張嶄新的十塊錢。

    江梨甜甜地說：“謝謝奶奶。”

    黃玉英語氣溫柔地問：“哥哥們要是問你，奶奶給了你多少壓歲錢，你怎麼說呀？”

    “我就說五塊錢。”江梨機靈地回答。

    “哎，我家乖乖真聰明。”黃玉英眼神慈愛地說。

    趙恆就在一邊看著。

    江梨衝着他揚了揚下巴，笑眯眯地說：“輪到你了。”

    黃玉英看了江梨一眼，面帶笑容地看著趙恆。

    趙恆突然福至心靈，學著江梨的樣子跪到墊子上，有樣學樣地給黃玉英磕了幾下頭，連說出來的吉祥話也跟江梨一模一樣。

    黃玉英也給了他壓歲錢，當然數目沒有江梨的多。

    陸陸續續的，大家全都起來了。

    李金枝一邊給江元豐穿衣服，一邊數落他：“你怎麼睡得跟頭豬似的，我在旁邊叫了你半天你都不醒？”

    江元豐昨天晚上玩得很晚，快天亮時才躺下去，沒睡多長時間又被挖出來，現在眼睛都睜不開，閉著眼睛聽他媽嘮叨。

    “知道為啥江梨受寵嗎？人家天剛亮就起來，去你奶奶跟前拜年了。我在廚房都聽見你奶奶的笑聲了。江梨都把壓歲錢拿到手了，你們兄弟三個就知道睡。你奶奶有錢哩，給的錢肯定不會少...”李金枝說了半天，看見江元豐的眼睛還是閉著，她氣不打一處來，抬起手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江元豐的屁股上。

    江元豐一個激靈，終於把眼睛睜開了。他一隻手捂著屁股，委屈巴巴地說：“媽，你為啥打我？”

    李金枝壓低聲音說：“媽剛纔說的話，你聽進去了沒？”

    “聽進去了，你太煩。”江元豐掙開她的手往屋裏跑去。

    趙四妹正好從外面進來，李金枝尷尬地摸了下衣服，嘀咕道：“這個不聽話的死孩子。”

    趙四妹裝作沒聽到，目不斜視地從她面前走過去。

    孩子們排著隊給黃玉英和江和平磕頭。

    每個人都有壓歲錢，一張嶄新的五塊錢。

    江愛家和江愛業也過來湊熱鬧，認認真真地黃玉英和江和平磕了頭。

    “你們也想要壓歲錢啊？”黃玉英笑得合不攏嘴。

    孩子多了就是熱鬧，每年過年都是家裏最熱鬧的時候。雖然她發出去很多壓歲錢，但她打心眼裏覺得高興。

    “我是您兒子，您說過只要我一天不結婚，我就有壓歲錢。”江愛家嬉皮笑臉地說。

    “您孫子孫女有的，我們當兒子的也要有。”江愛業理直氣壯地說。

    “有，都有。”黃玉英摸了半天，摸出兩張嶄新的一塊錢。

    江愛家垮下臉：“才一塊錢啊？”

    江愛業早就猜到了，他一點都不意外，高高興興地拿走了屬於自己的那一塊錢。

    剩下江愛家了，黃玉英問他：“你要不要？”

    “要要要。”江愛家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搶走了一塊錢。

    屋裏的人鬨堂大笑。

    江元沛小聲問江梨：“奶奶給你多少壓歲錢？”

    “五塊錢。”江梨模樣嬌俏可愛。

    江元沛愣了下：“怎麼才五塊錢？奶奶給我五塊錢，應該給你十塊錢啊。”

    “我不信，除非你把錢拿出來給我看。”江元陽湊過來說。

    江梨把五塊錢掏出來給他們看。

    江元陽睜大了眼睛：“真是五塊錢啊，奶奶怎麼回事啊？”

    “對啊，奶奶給你給得太少了，才五塊錢。”江元沛說。

    幾個哥哥都為江梨打抱不平，覺得奶奶給江梨的壓歲錢太少了。

    吃了中午飯，大家都回家補眠了。

    李金枝悄悄打聽江梨的壓歲錢。

    江元豐說：“跟我一樣都是五塊錢啊，奶奶變小氣了。我記得去年，奶奶給妹妹十塊錢哪。”

    “你奶奶給江梨十塊錢，你就高興了？”李金枝看到他冒傻氣就生氣。

    “高興啊，妹妹是公主，就應該被寵著。”李元豐說。

    “你快閉嘴吧。”李金枝咬著後槽牙，拍了李元豐一下說：“男女平等，憑什麼你奶奶就要給江梨十塊錢，給你們才五塊錢？現在好了，大家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