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年三十，家家戶戶都在準備年夜飯。

    江元書纔買了一盒子摔炮，摔到地上就會炸開的炮仗。走到一個人身邊，冷不丁把炮仗摔到人家腳底下，把人家嚇了一跳，他就得意地哈哈笑。

    他太皮了，竟然把炮仗扔到了江梨身邊。

    炮仗突然響了，把江梨嚇了一跳，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呆呆在站在那兒，好半天沒有動彈。

    “你敢嚇妹妹？”江元棠怒了。

    “你是不是虎？”江元宏站在上面看得清清楚楚。

    江元書雙手抱頭在院子裡亂撞：“我不是故意的。”

    江元棠在後麵追，沒跑幾圈就把他追上了。

    “我錯了，我錯了...”江元書大聲求饒。

    聽到院子裡的動靜，黃玉英站起來往外面看了好幾眼。

    “好好的，咋打起來了？”

    江元書被江梨的幾個哥哥圍毆了，連江元昊都上去湊了一腳，偷著摸著去拔江元書的頭髮，江元書疼得嗷嗷叫喚。

    “別打了，兄弟們。”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江元書欲哭無淚，他想摔在江元棠腳下的。結果，江元棠反應太快，一下子就跳過去了，剛好他後面站著江梨。

    “他把炮摔到妹妹腳底下了。”江元豐告狀道。

    黃玉英收起臉上的同情：“活該！好好收拾他，他平時就調皮，沒事就愛招小梨。”

    年夜飯就是要一家人聚在一起。

    李金枝來了之後，一頭扎進廚房裏幫忙。

    趙四妹來得有些晚，廚房裏的活都幹得差不多了。

    她可能是不舒服，一屁股坐到炕上就不動彈了。

    江愛泰一邊往廚房裏走一邊說：“媽，我去幫忙。四妹生病了，人不大舒服。”

    趙四妹吸了吸鼻子說：“昨天晚上踢被子了，早上就開始流鼻涕...”

    她說了半天，沒有人搭她的話茬，大家都習慣了她不愛幹活。

    廚房是女人的天下，幾個女人在裡面幹活，順便說點四處聽來的八卦。江愛泰一個男人加入進去，大家說話都不方便了。江愛泰被趕了出來，和趙四妹一樣坐在炕上。

    李金枝撇撇嘴說：“每次讓她幹活，她的事就來了，不是這疼就是那不舒服。分東西的時候可不見她少拿，我就沒見過比她還要懶的人。”

    王春豔動了動嘴唇：“家泰都不管...”

    她的意思是，江愛泰都不在乎，人家夫妻開心就好。

    李金枝以為找到了同盟，瘋狂吐槽道：“就是啊，你看誰家過日子像他家似的，媳婦天天躺在家裏，就爲了不被太陽曬，老爺們一個人在外面拼命地幹活。秀蘭人家有正式工作，不能經常來爸媽這兒幫忙，咱們都能理解。秋麗大著肚子，也知道剝個蒜啥的，就她金貴生個病就不幹活了，我看她就是懶...”

    正說著，廚房的門推開了，趙四妹閃進來半個人。

    王春豔拼命給李金枝使眼色，李金枝正說到興頭上，唾沫橫飛地說：“趙家幾姐妹，長得最漂亮的是小妹，最受寵的是小弟。她爸媽就是死要錢，爲了她小弟以後能過好一點。她大姐訂親又退了，就是因為男方沒有錢。後來找了個有錢的，她大姐嫁過去了。輪到四妹了，她爸媽獅子大開口，和愛泰差點沒有成...”

    眼看趙四妹的臉黑成了鍋底，王春豔不得不出聲打斷道：“大嫂，你別說了。”

    “咋了？”李金枝還不知道咋回事，滿臉疑惑地問。

    “四妹來了。”李金枝示意她看向後面。

    李金枝僵硬地扭過頭去，勉強擠出一抹笑意：“四妹...”

    趙四妹的臉已經黑得不能看了，她用力關上門，面無表情地說：“你對我家的事知道得挺清楚啊？是不是晚上躲在我家的床底下偷聽我們說話了？”

    李金枝尷尬得要死，強撐著說：“我也是聽別人說的，農場就這麼大，誰家的雞丟了，第二天大家全都知道了，我真的不是故意打聽的。”

    “怪不得媽不喜歡你，就是因為你管不住自己的嘴，什麼都往外面說。你怎麼不跟春豔學一學，埋頭幹活從來不說三道四。你要是有她一半的勤快，咱媽也不至於厭惡你。”氣呼呼地說完，趙四妹就出去了，完全不給李金枝反駁的機會。

    李金枝胸口像堵了一塊大石頭，她的胸口急速地起伏了幾下:“我...她...”

    好半天，她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王春豔：“她一進來，我就給你打眼色了。”

    “我沒看見。”李金枝懊惱地說。

    趙四妹出來後，坐到角落裏抹眼淚。本來是沒有人發現的，正好江梨從她面前走過，她拉了江梨一下，聲音裏帶著哭腔說：“小梨，你理解二大娘嗎？二大娘真的是生病了。不是故意偷懶不幹活的。”

    她把江梨抱起來，腦袋埋在江梨身上哭。

    江梨翻了個白眼，她跟趙四妹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關係，不知道趙四妹為啥要抓住她哭訴。她想了想，用肉乎乎的小手拍打著趙四妹的後背，小聲說：“二大娘別哭惹，讓奶奶看到了，她會不高興的。”

    “嗚嗚...”趙四妹哭個沒完了。

    還好黃玉英發現，把江梨解救下來。

    黃玉英問：“你眼睛咋紅了？”

    “沒啥。”趙四妹一個勁地看江梨，想借著江梨的嘴把她受的委屈倒出來。

    江梨躲在黃玉英背後，裝作沒看到她希望的眼神。

    既然趙四妹不說，黃玉英也沒有勉強，把江梨抱起來走了。

    江梨小小地撥出一口氣。

    “大年下的，她在那兒哭哭唧唧的，給誰看呢？”黃玉英嘀咕著。

    趙四妹是什麼人，她心裏面門兒清。做戲做到她面前來了，還想拿江梨當槍使，以為她看不出來？

    “你別理她們，出去跟哥哥們玩。到了吃飯時間，不用我去外面喊，你自己往家跑。”黃玉英拍拍江梨的腦袋，轉過身就要離開。

    “奶奶，你別生氣，氣壞了身體沒人替你。”江梨抓住她的手，軟軟地說。

    黃玉英一下子笑了：“還是乖乖好，知道心疼奶奶。奶奶不生氣，要努力多活幾年，看著乖乖嫁人再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