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蹄膀和豬內臟全部處理過了，豬血都灌成了血腸。

    屋裏沒人說話，全部變成了乾飯人。

    不喜歡吃饅頭的可以吃米飯，不喜歡吃米飯的可以吃饅頭。

    “我也想吃點米飯。”孫秋麗小聲說。

    “想吃米飯多簡單啊，我幫你盛。”黃玉英聽見了，站起來要幫孫秋麗盛飯。

    孫秋麗開始是拒絕的，後來拒絕不好只好順從地坐下去，無奈地說：“謝謝媽。”

    “謝什麼呀？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黃玉英盛了一大碗米飯放到孫秋麗面前。

    孫秋麗為難地看著面前的碗：“太多了，我吃不完。”

    “有愛崗呢。”黃玉英說。

    江愛崗說：“你吃不完，就給我吃。”

    孫秋麗露出甜蜜的微笑。

    王春豔說：“秋麗喜歡吃酸的還是辣的？”

    “酸的吧，辣的一點都吃不了。”孫秋麗說。

    “都說酸兒辣女，你這一胎估計是男孩。”王春豔說。

    孫秋麗看了江梨一眼，一隻手摸了摸肚子說：“可我喜歡女孩。”

    王春豔趕緊改口：“也說不準，有的人喜歡吃酸的，生出來的就是女孩。”

    “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我全都喜歡。”江愛崗說。

    “男孩有男孩的好，女孩有女孩的好。”江愛泰插嘴道。

    李金枝張了張嘴想說話，被江愛國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好好吃你的肉。”江愛國低聲說。

    “我也沒想說別的...”李金枝臉上訕訕的，她知道自己不受待見，吃飯的時候都躲在角落裏。

    高秀蘭下班回來了，和江愛民一起過來。

    黃玉英連忙招呼他們進廚房。

    江梨悄悄溜進了廚房裏。

    高秀蘭在盛肉湯，江愛民站著聽黃玉英說話。

    “這個金枝呀，我都不知道說她啥好了。上次說過她一次，她背地裏沒少說我偏心。這一次，我還對她動了手，實在是被她氣得不行了。老大帶她來的，她畢竟是你們大嫂，又生了元宏他們三個，我不能做得太難看...”見江梨來了，黃玉英語氣微微一頓，接著往下說：“我沒別的意思，你們願意就原諒，不願意就別給她臉色看，她也該長長記性了。”

    “知道了。”江愛民說。

    來之前，小夫妻已經商量過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不能讓這件事簡簡單單地過去。

    “哥，你咋不進去呀？”江元書拉了拉江元宏的衣服，小聲說。

    江元宏放了學就趕過來了，在廚房門口聽到了裡面的話，他的眼神晦暗不明。

    “誰在外面？”黃玉英聞聲趕過來，笑眯眯地說：“是元宏回來了，奶奶給你盛肉吃。”

    江元宏笑著說：“在外面，我就聞到肉香了。”

    “元宏哥哥上學很辛苦的，奶奶多給元宏哥哥盛點肉肉吃。”江梨奶聲奶氣地說。

    “對你元宏哥哥這麼好？”黃玉英在江梨肉乎乎的臉頰上捏了一把。

    “對奶奶更好。”江梨一頭扎進黃玉英懷裏，軟綿綿地撒著嬌。

    江元宏端著碗出來，默默地坐到了江元豐身邊。

    李金枝在跟江愛國討價還價：“不能再挑個時間嗎？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我有點說不出口啊。”

    “早知道有今天，你就長點腦子。”江愛國恨鐵不成鋼地說。

    李金枝看到江元宏了，想拉大兒子站在自己這一邊。

    “元宏，你幫媽媽說說話。”

    江元宏硬聲說：“沒啥可說的，你做了錯事，就應該道歉。”

    “我是你親媽，你咋不站在我這邊？”李金枝氣悶地說。

    “我幫理不幫親。”江元宏沉默片刻，又小聲說：“媽，我求求你了。我特別喜歡妹妹，也喜歡三叔和三嬸，你別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弄得我都不好意思見他們了。”

    “誰是老鼠屎？”李金枝瞪起眼睛，兇巴巴地說。

    “有你這樣的媽真是不幸。”江元書也說。

    “我真是白生你們了。”李金枝氣得飯都吃不下去了。

    江愛國語重心長地說：“家裏人都知道了，你瞞著也沒有意思。反正你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都習慣了。”

    “我不習慣，我不想....太丟臉了。”李金枝說。

    “媽，你啥都好，就是長了一張嘴。”江元豐湊過來說。

    李金枝伸手要打他，他吐了吐舌頭跑掉了。

    李金枝去找高秀蘭，高秀蘭大度地原諒了她。可也沒有表現得很熱情，雲淡風輕地跟她聊了兩句，總共加起來有二十來個字，高秀蘭就找對面的江秋麗說話了，把李金枝晾在了一邊。

    李金枝覺得歉意傳達到了，她的任務也完成了，心滿意足地回來了。

    江愛國找了江愛民，結果並不順利。

    江愛民說：“大哥，你永遠都是我大哥。我知道你是疼愛小梨的，至於大嫂那就算了。她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地詆譭小梨了，我們上一次原諒了她，她老毛病就又犯了。我不知道說啥了，讓她以後少跟小梨接觸，少在背後說小梨的壞話...”

    看著江愛國陰沉著臉回來，李金枝緊張起來：“咋了？老三說啥了？”

    “不高興了，話說得不好聽，我也能理解。”江愛國看了李金枝一眼，輕聲說：“你就是狗改不了吃屎，老三已經不相信你了。”

    開始分肉了。

    黃玉英拿著菜刀站在桌子前，也不問江愛國和李金枝要多少，直接劃下一塊說：“這是你家的。”

    李金枝看著剩下那一大塊肉，肉疼的表情寫在臉上。她覺得自己家分少了，因為她家裏人比較多。她張了張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這豬畢竟是黃玉英一點一點養大的，黃玉英要分給每家多少肉，那是黃玉英的自由。多分一點是黃玉英的偏愛，少分一點是黃玉英的懲罰。黃玉英年紀大了，可一點也不糊塗，心裏面有桿秤。李金枝跟黃玉英不和的事，鬧得整個邊沿農場都知道了，她沒有任何立場讓黃玉英多分她家一點肉。

    “謝謝媽。”江家國把肉串到麻繩上，順手給了李金枝。

    輪到老二家，黃玉英用菜刀比劃了一下，笑著問：“這一塊怎麼樣？”

    江愛泰沒說話，趙四妹搶先開口：“媽說給多少就是多少。”

    這一塊看著就比老大家的多，趙四妹滿意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