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怎麼能亂跑？天氣這麼冷，可不是鬧著玩的，人真的會凍死的。我看你走的方向是往局裏走，別犯傻了。局裏離農場遠著呢，坐客車都要一個多小時，你用兩條腿走得走到什麼時候？雪這麼大，人走到半路上就凍死了。”江愛民說。

    趙恆完全清醒了，垂著眼皮靠在被子上，雙手捧著一碗熱水喝著。

    “這次是你命大，下次可不一定了。”江愛民說。

    見趙恆毫無反應，江梨忍不住推了他一下。

    “我爸跟你說話呢，你給點反應行不行？”

    趙恆繃著撲克臉，微微點下頭說：“謝謝叔叔救了我。”

    “你不用謝我，要謝就謝我家小梨。小梨是個心地善良的人，說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你要是遇到困難了，讓我伸伸手。不然，你現在就在自己家了。”江愛民笑著說。

    “爸，你別說了。”江梨不好意思了，把江愛民往外面趕。

    江愛民衝着她眨了下眼睛，臉上的表情溫柔又寵溺，樂呵呵地走了。

    江梨：“你別聽我爸胡說，他是熱心腸的人。在路上碰上個愛傷的小貓小狗，他也會救的，更別說一個大活人了，他肯定會救你的。”

    “我知道，謝謝你們。”趙恆再次點頭。

    “你怎麼會跑到那個地方去？”江元棠問。

    趙恆又不說話了。

    江元棠黑了臉，生氣地說：“他就是個啞巴，我以後就叫他啞巴了。”

    江梨拍了他一下：“哥，你別生氣，他就是這個脾氣。”

    “呵。”江元棠冷笑一聲，甩下一句話：“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就跟你一個人說話。同樣的問題，從你嘴裏說出來，他一定會告訴你的。”

    江元吳用力點了下頭，表示對親哥哥的支援。

    “沒有。”江梨說。

    “有，不信你問他。”江元棠用下巴點了下趙恆。

    “他都沒有回答你，怎麼可能...”江梨越說越心虛，最後在江元棠犀利的眼神裡改下陣來。

    “我妹妹也想知道原因。”江元棠說。

    趙恆黑亮的眼睛看著江梨，會說話的眼睛好像在說：你想知道嗎？

    江梨：“這是他的隱私，我怎麼好問？”

    “你聽到了吧？我妹妹想知道，就是不好意思問。”江元棠緊追不捨。

    “我想去局裏。”趙恆說話了。

    江元棠指著他說：“你們看，我問他他不回答。聽到妹妹想知道，他老老實實就說了。”

    “那那...”江梨那了半天，面對大家探究的眼神，她也沒詞了。

    “我不喜歡他。”江元棠宣佈。

    趙恆眼皮都不抬一下，江元棠的話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江元棠被這種無視傷害了，大聲說：“我妹妹也不喜歡你，她喜歡活潑的，不喜歡悶油瓶。”

    這句話挑動了趙恆的神經，他抬起烏黑的睥子看向江梨。

    江梨無奈地說：“沒有不喜歡，可你也不能太悶了，以後還是要多說話。”

    “好。”趙恆答應得乾脆，還是對著江梨一個人說的。

    把江元棠氣得摔上門去了外屋。

    “生氣了？”江愛民瞄了他一眼。

    “爸，他腦子是不是有病？”江元棠指了下自己的腦袋，小聲說。

    “胡說！這孩子就是話少了點，說不定比你還聰明。”江愛民眼神老辣。

    “我不信，我可煩他了。”江元棠氣鼓鼓地說。

    “他惹你了？”江愛民嘴角含笑，饒有興趣地看著疼愛的大兒子。

    “他老粘著妹妹。”江元棠說。

    “多一個人對妹妹好，有啥不好的？你心眼太小了。”江愛民評價道。

    “你看著心眼也不大，上次六叔親了妹妹一口，你追著六叔跑了好幾圈。”江元棠不屑地說。

    江愛民繃著臉，擺出一家之主的威嚴說：“他用鬍子扎你妹妹，我不該打他嗎？”

    “你就是吃醋，找那麼多借口乾啥？”江元棠說。

    江愛民：“臭小子！”

    江愛民拿了根小木條，作勢要抽打江元棠。

    江元棠趕緊跑了。

    “下這麼大的雪，他一個小孩能跑到哪兒去？”

    趙有亮腦門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說不定他去別人家玩了。”劉二妮漫不經心地說。

    “你說話之前能不能動動腦子？大半天了，他連個人影都不見。”趙有亮黑著臉說。

    “要不要讓美月和美雲出去找一找？”劉二妮說。

    “我跟她們說過多少遍了，讓她們把人看緊了，現在人呢？”趙有亮吼了起來。

    趙美雲撇撇嘴說：“誰要跟著一個啞巴？我寧可跟一頭豬關在一起，也不要跟他呆在一起。一天下來，連個屁都不放幾個。”

    趙美月悄悄拉了她一把：“你別說了，讓爸聽見要捱打。”

    “少來這一套，你對他就沒有意見嗎？”趙美雲說。

    趙美月斜了她一眼：“爸喜歡他，咱們有啥辦法？”

    “希望他別回來了。”趙美雲說。

    正說著，有人進了他們家的院子。

    “你兒子在我家，今天就不回來了。”江愛民說。

    “在你家？這孩子怎麼跑到你家去了，我說怎麼大半天不見他人。”趙有亮驚訝地說。

    “幾個孩子在家裏玩牌。”江愛民說。

    “我不是過去看看，我不放心。”

    趙有亮冒著大雪到了江愛民家，看到趙恆坐在炕上，手裏還拿著好幾張牌，地上扔著瓜子皮什麼的。

    “趙恆，你看誰來了？”江愛民一進屋就說。

    趙恆看了趙有亮一眼，垂下眼皮接著看牌去了。

    “你中午不回家吃飯啊？”趙有亮走過去，摸著趙恆的腦袋說。

    趙恆不吭聲，江梨替他回答，聲音奶聲奶氣的，含糖量特別高：“叔叔，他在我家吃飯，晚上還要住在我家。”

    “晚上還要住在你家？這...”趙有亮剛要反對。

    江梨看了江元棠一眼，江元棠不情不願地說：“我讓他住下的。我們關係特別好，好得能睡一個被窩裏。他今天住我家，改天我去他家住。”

    趙有亮神色猶豫，江愛民說：“孩子放到我這兒，你就放一百個心。”

    趙有亮勉強同意了：“行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