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元霖說：“我要走了。”

    “哦。”江梨低著頭，柔軟的小手在大金毛身上抓來抓去。

    大金毛攤開四肢，露出柔軟的肚皮，表情非常享受。

    季元霖又說了一遍：“我要走了。”

    “知道你要走了，祝你一路順風。”江梨翻了個白眼說。

    季元霖失望地坐下來，就坐在她身邊的位置上，不高興地說：“我還以為你會難過。”

    “我難過什麼？”江梨不解地看著他。

    季元霖噎了一下，明白是他自作多情了，但他還是要掙扎一下：“捨不得我唄。”

    江梨一臉無語：“你怎麼會這樣想？”

    季元霖轉移了話題：“你就不問問我要去哪兒？”

    江梨從善如流地說：“你要去哪兒？”

    “回哈市過年，我家人都在哈市。爺爺奶奶年紀大了，不愛到處走動。每年到了過年的時候，我爸媽都會回家，陪我爺爺奶奶過年。差不多過完十五，我就回來了。”季元霖說。

    “陳念京也會回家嗎？”江梨問。

    “他家在北京，應該會回北京過年。”季元霖說。

    “我好幾天沒看見他了，他是不是回家了？”江梨說。

    季元霖心裏很不是滋味，酸溜溜地說：“我幾天沒來，你問都不問一下。他幾天沒有來找你，你倒是記得清清楚楚。他是回家了，回家之前來找我，提都沒提你一句，你還惦記著他。”

    “他要是回來了，你讓他常來找我玩，他說話可有意思了。”江梨說。

    季元霖憤怒地離開了，不小心撞了江元棠一下。

    江元棠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問江梨：“他怎麼了？”

    “犯病了，回家治去了。”江梨語氣隨意地說。

    “他有啥病？”江元棠納悶地說。

    季元霖看著很正常，不像是有大病的樣子。

    “腦子有病。”江梨滑到地上，拿起掛在牆上的衣服開始穿。

    江元棠問：“妹妹要去哪兒？”

    “去找趙恆，他今天沒有來找我。”江梨說。

    “我跟你一起去。”江元棠的妹控雷達一下子響了，用最快的速度穿上棉衣，亦步亦趨地跟著江梨走了。

    劉二妮站在院子裡搭衣服。

    東北太冷了，溼衣服在短時間內就凍住了。

    江梨進了院子，乖巧地叫了一聲：“阿姨好。”

    “是小梨啊。”劉二妮把最後一件衣服搭到繩子上，用溼手指把頰邊的頭髮絲扒拉到後面去，寡淡的臉上露出一絲淺淡的笑容。

    “阿姨，美月在家嗎？我來找她玩。”江梨說。

    “那可真是不巧了，他爸帶著他們三個去我媽那邊吃席了。”劉二妮笑著說。

    “他們都去吃好的，怎麼不帶你去？”江梨笑著說。

    “家裏總得留一個人，有豬要喂。”劉二妮露出遺憾的表情。

    江梨跑到豬圈看了一眼，說：“你家的豬好肥啊，我奶奶家的豬都沒有你家養的豬肥。”

    “是嗎？我家的豬都是我在喂，用地裏撿來的苞米和黃豆。”劉二妮高興地說，沒有人不愛聽好話，她也沒有例外。

    “你真捨得，怪不得豬養得這麼好。”江梨又誇了一句，把劉二妮笑得合不攏嘴。

    “對了，趙恆也去吃席了嗎？”江梨又問。

    “去了，這孩子比以前開朗了許多，我聽說他跟你玩得特好。”劉二妮說。

    確認趙恆不在家，江梨和江元棠就走了。

    “這就是你兒子？”有個親戚特意看了趙恆兩眼。

    “咋樣？”趙有亮歪著嘴角，得意地垗起了眉毛。

    “長得太好看了，不像是你能生出來的。”親戚說。

    “你說的是什麼屁話，不是我生的還能是你生的？我長得不好看，可我老婆長得好呀，我看我的兩個女兒長得多好看。”趙有亮得意地說。

    才晴了半天，外面又開始下雪了。

    儘管江愛民不在家，屋裏依舊燒得很暖和。

    現在是午睡時間，三個孩子在炕上睡得正香。

    江梨睡在最裏面，挨着她睡的是江元昊，江元棠睡在最外側。

    雪下得最大的時候，外面的院門被撞開了。

    江元棠馬上爬了起來。

    他看到江愛民抱著一個“東西”進來了。

    “爸...”江元棠迎上去。

    距離近了，他清楚地看到江愛民抱著一個小孩。

    “快快快，這孩子在雪地裏昏倒了。”江愛民把人放到炕上，揭開最外面的軍大衣，趙恆的臉露了出來。

    這時，江梨和江元昊也醒了。

    趙恆的臉上都是雪，只有胸口處有微弱的呼吸，看樣子是凍僵了。

    江愛民扒開小孩最外面一層衣服，不停地搓著他的雙手。

    江梨也上去幫忙，幫忙搓著趙恆的腿。

    江元棠和江元昊也上去幫忙。

    江梨喊著趙恆的名字，趙恆一點反應都沒有，像是死掉了一樣。

    江梨驚慌地說：“爸，他是不是死了？”

    “死不了。”江愛民經驗豐富地說：“慢慢地，他就緩過勁來了。”

    有些外地人不瞭解東北，東北人勸他不要用舌頭舔鐵門，他就是不聽非要舔。結果，石頭粘到鐵門上了，哭天抹淚地嚎。還有人洗完頭髮就往外面跑，溼頭髮變成了一根一根的冰柱子。

    東北的冬天有多冷？吐口唾沫就能凍在地上。

    他們搓了半天，把趙恆身上都搓熱乎了，又灌了一碗熱水下去，趙恆才慢慢睜開了眼睛。

    “孩子，你感覺怎麼樣？”江愛民問。

    趙恆的眼睛睜開了，可說不出話來。他青白的嘴唇哆嗦了半天，也只是發出了無聲的顫動。

    “再來一碗熱水。”江愛民說。

    江元棠把熱水端過來，扶起趙恆就要喂他喝下去。

    “我來。”江梨把碗接過去，小心翼翼地喂水給趙恆喝。

    “爸，你在哪兒發現他的？”江元棠問出了江梨想知道的問題。

    “那可遠著呢，靠著山那邊。他應該走了很遠的路，看樣子不是回家，是跟農場相反的方向。我是去山上抓兔子的，轉了兩圈下來發現雪地裏趴著一個人。我們就過去了。發現是他，我就把他帶回來了。”江愛民看了江梨一眼。

    江梨跟他說過，能幫趙怛一把就幫一把。

    當時，江愛業說把趙恆送到趙家去，江愛民堅持把人帶回自己家裏。

    他直覺，趙恆是悄悄跑出去的，應該不想家裏人知道這件事。